“……”张仲文一时语噎,冷汗从皮肤中鼓起的鳞片中滑落。
“你怎么可以穿这种鞋子到公司里来呢?”英持龙女指着张仲文的白色dior西装套裤下那双黄色的翻毛运动靴。
“啊,出门太匆忙了,我办公室里还有的换。”张仲文气息低弱地说。
六个龙女秘书配合着英持龙女气愤的表情,脸上都表示出恨铁不成钢的遗憾。
“注意你的形象。”英持龙女突然按了一下电梯上按钮。
“去韦陀宫向孙世昌解释一下吧,态度,态度。如果有罚款和行政处罚,你承担。哦,你年终奖没有了。”电梯在韦陀宫门口打开,英持龙女冷冷地盯着他说。
电梯前是那条满是烟头垃圾和灰土的回廊,张仲文目中无人地来到那个可笑的按手印验身份的石碑前,然后轰隆隆哗啦啦地铁栅栏打开,接待处的俩个小帅哥目瞪口呆地瞄着张仲文。
“你们孙主任在么?”张仲文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一边说话一边看自己的指甲。
“请稍等。”一个接待员拿起电话,另外一个接待员羡慕地看着他雪白的真丝衬衫。
“请进吧……您认路么?”接待员细声细气地说。
张仲文没有理由地白了人家一眼,趾高气扬地就朝台阶下走去。韦陀宫根本不需要认路,因为里面就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它们所有的单位都只不过是展览馆一样的分成了六个区而已。广场中央的韦陀天王巨像就是孙世昌的办公室,实际上这个广场是由低变高的坡地,六个队长也居高临下地有一个小隔间监管自己的区域。张仲文一直觉得这里就是一个候车大厅+农民赶集场所。外侧包围的回廊其实有六条通路伸展向那个狰狞可笑狮子鼻大眼袋的半裸男雕像,两旁都是各等金刚力士们的隔间办公桌,棚顶上是长明不灭的其实是用电但是伪装成烛台的灯泡,照得这挤了几百人的大市场像一个海鲜夜市--这里永远弥漫着盒饭方便面混合男性的汗臭烟气,慧曦说她来一回吐一回。
但是张仲文决定把脚下的花岗岩过道当成一个天桥展示自己的in,很快他高洁的姿态和犀利的步伐就震慑了两旁探头伸脑的土鳖们,基本他走到哪里那里人群都噤声无语,就连前面交错穿行的金刚力士们都蜡炬之光不敢与日月争辉地远远闪出路来。只有没脸没皮的王洋从自己的桌子上远远探出头来,大言不惭地喊了句:“我靠!不跩能死,跩到死!”
越接近韦陀宫的中央,光明火焰共鸣越强烈,他的两只角已经从头发里露出了娇羞的尖,瞳孔已经完全放大呈现出碧蓝色,比较脆弱的鳞片已经从脖子和手腕上穿破人皮显露出来,但是超级名模不管任何造型都是能镇住场的,他心里默念着你们都欠我二百吊钱摆着臭脸终于嚣张跋扈地走到了韦陀天王像下面的队长办公室,左边的隔间中李远坪探出头来,皱眉头问:“你穿的这是什么鞋呀。”
右边的隔间里夏颖涛笑眯眯地站起身来,很客气地说:“小龙人,对不起,你的妈妈不在这里。”
张仲文含了口痰,喉咙动了一下,夏颖涛吓得捂住脸缩回房间里去了--他可是被窒息毒箭叮过的,医院里躺了六天。
“你又惹啥事了?”李远坪惊恐地问。
“fuck me.”张仲文嘟囔了一句,也懒得理他,大踏步走上坡顶,那韦陀天王像的左手缓缓放到地面上,张仲文走了上去,这花岗岩雕刻的巨手似乎还在记恨当年的冤仇,似乎努力想伸缩五指捏死他。不过也不过十秒钟,就已经来到了雕像的胸口,那里是一个铠甲雕塑的门,缓缓拉开之后,里面是一间相对干净体面的办公室,孙世昌坐在椅子上正等他呢。
“小张,嘿嘿,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快请坐!”孙世昌正在用电脑看篮球比赛,见张仲文进来之后匆匆关了页面,站起身来,热情地抓起他的手握了握,把他塞进一张椅子里。
“唉,你终究还是年轻,呵呵。真调皮,呵呵。啊呀,你刚进总公司来工作,压力也很大,叔叔能理解。但是打人是不对滴,以后可不能这样啦。来,喝点水。聊聊天。”孙世昌自己走到饮水器前给他泡了一杯茶,端到他面前,真诚祥和地陪坐。
“孙叔叔,真不对起,给你们添麻烦了。”张仲文深沉地低下头来,努力做忏悔状,可惜脸已经完全龙化变形,一层青鳞下狡黠的大眼睛里闪着凶悍的精光,怎么看都是在虚与委蛇全无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