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温良玉的声音颤抖不已。他猛然扯开了左康的衣襟,在他胸膛上翻找着什么。他的目光和手都那么急切,左康甚至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

“是我,我回来了。”左康柔声回答,又说:“你身子不好,我怕你突然见我会太惊讶,才暂且易容。原想着过些日子再慢慢告诉你。”

对左康的解释温良玉置若罔闻。他急急地又在左康身上翻了一通,颓然跌坐地上,低低叹道:“不是……”

温良玉的声音透着绝望,那是极大的希望突然转为失望的悲伤。他按住自己的胸口,低低咳了起来。左康担心地看着他,却没办法起来相扶。温良玉的咳嗽越来越剧烈,他突然捂住嘴,猩红的血从指缝里流出。

“良玉!”左康大骇。温良玉一声呛咳,身子往前一栽就倒了下来。

他正好倒在左康的胸膛。左康能看到他紧闭的眼眸,散乱的青丝把他的半张脸遮住了,一股热流淌到左康脖子上。

“良玉,你醒醒!”左康的声音忍不住也发抖了。他能感觉到温良玉的心脏在痉挛一般地跳动,仿佛极力挣扎,但很快就不堪重负地慢下来。心跳越来越弱,瘫倒在身上的那个人身体也一点点凉了。

“来人,快来人啊!”左康终于喊起来,他平生第一次如此无助地大喊。很快楚桓来了,目睹如此情景也大惊失色。一把将温良玉抱起,血丝顺着他净瓷般的下巴流了下来。

“出了什么事?”楚桓顾不得责怪左康,一掌击向温良玉的后心,浑厚的内力输入。温良玉微微睁开眼睫,稍稍转动了一下眼珠,依旧又晕厥过去。

“他……他没有脉了。”一直握着温良玉手腕的楚桓也变了脸色。抱着怀中绵软无力的人,他把更多的内力输入他体中。仆从涌进来,侍琴迷迷糊糊睁开双眼。

“公子!”乍看到温良玉的模样,小孩子差点哭出来。凑过来往温良玉胸口上一摸,侍琴突然跪下朝楚桓磕了一个头:“世子爷,公子这是阳气暴脱的危症,凶险之极。侍琴斗胆,求世子让小的医治。”

虽然不大相信,楚桓也只得让侍琴来。将温良玉置于榻上,侍琴往手上涂了一层特殊的药膏,在温良玉心脏的位置一下下按压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温良玉的手指动了一动,喉咙里也咯的响了一声。

侍琴赶紧把他轻轻扶起靠在自己肩上,轻轻揉着他的前胸后背。许久温良玉呕出一口瘀血,这才把气缓了过来。

吁了一口气,侍琴把温良玉放下,掖好被子,说道:“公子缓过来了。但此时再受不得半点刺激,侍琴斗胆,请世子爷和左公子避让。”

虽然不大情愿,楚桓在探过温良玉的脉搏后还是拉着左康走了。房中霎时静了下来。侍琴静静地像是考虑了很久,开始锁上门,为温良玉按摩四肢和周身经络。凝滞的血脉变得通畅,冰冷的肌肤变得温暖。温良玉开始一声声地咳嗽,可是神志依旧昏沉。

侍琴爬上榻去,解开自己衣襟,钻进被中把温良玉搂在自己怀里。孩子幼嫩温暖的肌肤紧贴着苍白的面颊,侍琴用自己的温度暖着怀中的人。他深深朝那琉璃花瓣似的唇上吻下去,喃喃唤着:“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萤妹纸说虐到这份上就够了,再虐就疲劳了~~~

so——

下章开始推进剧情

逐章网审

☆、第十二章 岁岁年年人不同(修文)

温良玉做了个很长的乱梦。

梦里他一次次地撕开那侍卫的□□,一个名字惊雷般地跳出来——左康!

没错,这就是那个当年和玉公子、和楚桓做三人行的南海剑客,就是幻境中那背着小小阿箐的少年。温良玉看到幻境中那少年的脸飞速长大,最终定格成左康模样,一双明亮的眼充满期待和忐忑。

呼吸几乎凝滞。伴随这张脸一同浮现的,还有狂风暴雨般呼啸而来的记忆。温良玉看到自己和左康一块纵马奔驰在原野上;看到情殇剑和另一柄剑在水面上轻轻一点,溅起的水花沁湿了彼此的笑颜;看到衣衫滑落,一枚精致的羽纹在怀中人肩头显现,他情不自禁地吻上去,又吻上那人想要避开的脸——而最后,这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亮得刺眼的银光。

叮!

绵绵密密仿佛细雨,却冷入人的心里。

只觉像是有大锤在胸口重重敲了一记,温良玉瞬间似乎变回了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玉公子——有一个人对自己非常重要,而左康就是与之几乎重合的人。可当他想要再深究时,记忆却突然变得混沌。

血腥味涌上咽喉,有关左康的记忆被谁强行封住了,稍一触碰就会引发身体的崩溃。那眼前的左康,是否就是记忆中的那个很重要的人呢?

心跳骤然加速,他记得那人肩上有一枚精致的羽纹。于是他颤抖着赶紧翻看左康的身体——如同突然发现遗失的珍宝,他遗失那个很重要的人已经很久了。

但扯开左康的衣襟后,他知道自己错了。肩膀上并没有羽纹。几乎同时到来的希望与失望让他的身体不堪打击,他立即就昏迷了。

在昏迷中他听到了水似的人声,听到一个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阳气暴脱……凶险之极……"

是说的自己么?他在心中皱了皱眉,脱就脱吧。最好不要再用什么人参之类的东西来吊着我,千万千万。

但没有什么人参,只有一双手一下下按压在他的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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