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耀,”魏琮淡淡地说,“你最近是越发胆大包天了,偷画的事还没过去,竟敢半夜拦截三少,他可是你爷爷的座上客,回头去老爷子面前告你一状,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魏光耀闻言大为委屈,一把掀了自己上衣,指着肋骨上青肿的皮肉,嚷嚷:“我还没告他状呢,丫把我揍成这样!!!”
王三笑探头看一眼,惊道:“哎哟哟,真是让人心疼啊,瞧这细皮嫩肉的,怎么给伤成这样了呢,啧啧……”
魏光耀一口气没上来就噎住了,满心全是怒吼:你他妈装什么大头蒜?这他妈就是你带人揍的!!!
“光耀,把衣服放下,”魏琮道,“三少海量,不计较你的恶行,还不快向三少道歉?”
王三笑稳坐钓鱼台,笑眯眯地看着他,丝毫没有推辞一下的意思。
“……”魏光耀心酸至极地放下衣服,摸摸自己的伤处,心想七叔该不是被下降头了吧,怎么胳膊肘儿往外撇呢,回头一定要去爸爸面前告他一状,让爸爸好好在生意上挤兑一下这个小老七。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想到这里,他端起酒杯,不情不愿地哼唧:“三少,是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忘心里去。”
王三笑抬眼瞥他一眼,凉凉道:“是我错了才对,魏家少爷身份矜贵,怎么能给在下道歉呢?”
魏琮喝道:“光耀,道歉就要有道歉的样子,站起来!”
“!!!”魏光耀满肚子的怨气都快要气炸了,灰头土脸地站起来,走到王三笑身边,弯腰,敬上一杯酒,低声下气地说,“三少我知错了……”
王三笑神态自若地夹一个汤包,小口咬开,吱儿吱儿地吸着滚烫的汤汁,对魏琮十分优雅谦和地笑道:“大家都知道吃汤包要‘轻轻提,慢慢移,先开窗,后喝汤’,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因为做汤包讲究皮薄陷大、卤汁鲜美,有的汤包能做到皮薄如纸,吃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把面皮扯破,上好卤汁全流掉了,那可实在是可惜。”
魏琮也随着他夹起一个汤包,面皮了粘在蒸笼的草垫上,他夹着包脐轻轻摇晃几下,轻而易举将汤包提了起来,放进醋碟中,笑道:“看来这家还不错,虽然皮很薄,但夹起来却不容易破。”
“这就要看厨师的功夫了,”王三笑慢吞吞吃完一个汤包,又舀了一勺糖芋苗,方才仿佛才看到魏光耀一般,吃惊地说,“哎,魏公子,你怎么站我旁边啊,饭菜不合胃口?”
“不不,这饭可好吃了,”魏光耀强压下怒火,肚子里一把辛酸泪,将酒杯敬到他面前,违心地奉承,“三少您吃着感觉怎么样?”
王三笑一脸和蔼可亲地接过酒杯:“魏总请的早饭,自然是极好的,”他举起酒杯喝了一口,惊喜道,“还是正宗的桂花冬酿酒!”
“冬至大如年,”魏琮和气地解释,“这家菜馆老板是苏州人,每年冬至前后都要酿些酒来喝。”
魏光耀回到自己座位上,听着那两人的对话,直被酸得牙碜,他死气沉沉地盯着王三笑那一脸的假笑,暗搓搓地琢磨着该怎么狠狠地报复他一下,如此奇耻大辱,真真是此仇不报非君子,哼!
吃完最后一个小芋苗,王三笑放下勺子,“多谢魏总的款待。”
“你开心就好,”魏琮低声说,他看着王三笑的眼睛,“忙活了一夜,累了吧,你眼中都是红血丝。”
王三笑揉揉眼睛:“没事儿,回头滴点眼药水。”
魏琮突然没头没脑地轻笑起来:“红红的也很好看,真正变成桃花眼了。”
王三笑动作一顿。
魏琮倏地腾起一丝懊恼,包间中气氛渐渐冷下来,他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上次你牵线的那幅《宋李公麟华严变相图卷》,家父越欣赏越喜欢,三番两次让我转达对你和八贤王的感谢。”
“哦,是吗,”王三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扫一眼杯盘狼藉的桌面,“那什么……既然吃完了,咱就撤吧……嗯,下次有机会,我再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