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原来……”常惠不是第一次听说冯家冯嫽的才智,今日亲身经历,不得不感慨一下,此女若是男儿,他日定是国之相、军之帅,必是青史留名之人!
“小子,不要发呆了,咱们哥几个还要把这几个混混押到彭城大牢去,冯娘子吩咐之事,可要劳烦你帮我们做了。”装老丐的少年再抹了抹脸上残留的污泥,将冯嫽之前给他的钱囊交到常惠手中,“今日可是冯娘子生辰,这里有些钱,冯娘子说,若是抓到了混混,可买几盏水灯,沿着城河放出,好告诉她,大事已成,当做她生辰的礼物。”
“这个容易!”常惠点点头,看着两手中的两个钱囊,犹豫了一下,“这……我是该先去还小郡主钱囊,还是先为冯娘子放灯?”
“走!兄弟们!”柳亭长笑了笑,也没回答常惠,只是推了一下绑住的混混头子,“押这几个折腾了我们好几日的混混入牢后,咱们哥几个去喝上几盅!”
“好!”
常惠呆呆地看着几人走远,看了看左手,又看了看右手,喃喃道:“生辰一年仅一次,日后还小郡主钱囊,也可多一次机会瞧她,也好……”打定了主意,常惠便离开了这儿,朝着灯铺走去。
此刻,繁星依旧,星光随着夜色的渐深,愈发地清亮。
酒楼之上,解忧让小厮候在厢房之外,将房门半掩,留下了冯嫽与她。
“嫽姐姐,给你!”解忧笑吟吟地将准备好的桃子递给了冯嫽,“今日酒钱倒是留了,只是钱囊丢,我能给嫽姐姐你的,只能是这个了。”
冯嫽接过桃子,含笑看着解忧,道:“其实有这个就够了。”
“可不成,待日后我再补给你!”解忧撑着下巴,定定看着冯嫽,眸中多了一丝她自己都不曾觉察的醉意,不由得喃喃道,“嫽姐姐,你可真好看……”
冯嫽面上笑容不改,只是笑意浓了三分,“哦?”
解忧点点头,“可不是么?彭城中都有一首你的歌谣了,难道嫽姐姐你没有听过?”
冯嫽没有回答,只是含笑依旧,似是等着解忧把谜底打开。
解忧不敢相信地摇摇头,“嫽姐姐,你当真没有听过?”不等冯嫽回答,解忧已迫不及待地唱了出来——
雀兮雀兮冯家门,有女容华戴凰羽。
貌无双,心无双,谁家儿郎配成双?
冯嫽仔细听她唱完,咬了一小口桃子,只觉得甜中有涩,不由得轻笑道:“儿郎?”
“可不是,我有时候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儿,才能配上嫽姐姐你?”解忧说这句话的时候,浑然不觉脸上的笑意淡淡褪去了七分,也不知道为何心底突然有了一丝闷意——或许是因为,嫽姐姐嫁人之后,就再不可能这样陪她了吧?
冯嫽黯然低头,她比解忧年长一些,之所以尚未婚配,是因为自小定亲的那户人家一直没来正式下聘,之前倒还觉得,迟些也好,可是如今想来,就算迟些,也终究免不了嫁为人妇的宿命,今后只能相夫教子,困守府院之中,一世庸碌,甚至,一世心漠。
只因,她只是个女子,即便是她才智过人,也难以挣脱这命定的结局。
冯嫽悄悄抬眼,细细瞧着解忧的侧脸,那句话在喉间忍住,最终没有问出口——解忧,你想我嫁么?
解忧觉察到了冯嫽的目光,对上冯嫽眸子的瞬间,捕捉到了冯嫽眸中的一丝哀意,不由得问道:“嫽姐姐,你好像……在伤心?”
冯嫽只是轻笑摇头,再咬了一口桃子,“这桃子似乎不够甜。”
“是么?”解忧蹙起眉心,从冯嫽手中拿过桃子,也咬了一口,仔细咀嚼当中甜味,确实有些涩涩,“这个不好,不若试试这个。”解忧又拿起一个桃子,递给冯嫽,“今日是嫽姐姐你生辰,一定要吃到一个最甜的桃子?”
冯嫽呆呆看着解忧方才的举动,忽地伸出手去,拿过刚才解忧咬了一口的桃子,沿着解忧咬过的地方,又咬了一口,一边细嚼,一边脸上慢慢浮起一丝满意的笑来。
“嫽……姐姐……”解忧愕了一下,看着冯嫽脸上的笑,莫名地暖意从心底升起,不觉暖意熏上了双颊,渲出了两朵淡淡的红云。
“嗯?”冯嫽定定瞧向解忧,若水双瞳之中满满地皆是柔情,分明那么炽热,也分明那么坦然。
解忧喜欢看冯嫽这样的眉眼,从小到大,每次瞧见冯嫽这样瞧她,她只觉得心里莫名地欢喜,可非要问她为何欢喜,她却说不出来,只觉得这样简单的凝望,足以让解忧失神,失神到脑海一片空白,只剩下眼前的冯嫽。
熟悉的温暖在解忧原本就火热的颊上出现,解忧回过神来,发现冯嫽轻柔地抚上了她的脸颊,笑容更加地温暖轻柔。
“小郡主,其实彭城之中也有一首你的歌谣,你可听过?”
解忧摇摇头,她思前想后,确实没有听过关于她的歌谣,倒是关于她年有二十,却不出嫁的流言蜚语倒是很多。
解忧轻柔地松开了她的脸颊,笑着唱道——
雀兮雀兮冯家门,有女容华戴凰羽。
貌无双,心无双,谁家儿郎配成双?
凰兮凰兮楚王府,有女皎洁名解忧。
貌慈悲,心慈悲,比翼双姝在彭城。
“这……这分明是嫽姐姐你现唱的!”解忧当下又惊又喜,仔细在心底又念了念方才那最后一句——比翼,比翼,这不是……这不是……
解忧下意识地摇摇头,不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