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三只小蛇窜上了空中,它们重叠在一起,雪花一般的亮光更密集了。
“开天花!是开天花!很贵很贵的!”
娜娜这么说着,但忍不住心里的激动,握着思雨的手更用力了。
是谁家放的?为什么放?而且还放这么多?但很快思雨就不这么想了。
只要思雨一抬头,天上也定会炸开一个花。
难以置信,又充满了向往的魅力。三个人叫着,喊着:“好花!180!”
“好花!一百八!”
这是一句童谣,就像“飞机拉线,一毛钱一袋”一样。并不是说好的花,要一百八十块。不必去思考这句的意思,这不是童谣的重点,童谣的重点是喊出来的。
把内心的一种感受,完完全全的喊了出来。不是对别人说的,是对此时此刻的内心,更像是对天上的烟花喊的一样。
思雨,娜娜,心语大声的喊着,生怕天上的烟花听不见一样。
“娜娜,心语,我们明年还来这里好不好?还来石台上一起看烟花,一起放烟花。”
“好!”
“好!”
思童啊!我不得不泼一盆冷水了。思雨并不知道,这将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她们来石台上放烟花,更是她最后一次来石台上玩耍,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时间到了,思雨不得不回家了。
冲进家门,上了厕所,打开电视,坐在炕上,沉住气等待着。爸爸妈妈,爷爷全然不管,窗外的烟花也不再吸引思雨的注意。
电视,屏幕右上角显示(19:59:30)的字样。
还有30秒。跑到窗台,拧开“雪爽”饮料的盖子,倒了满满一杯,又坐在炕上等待着。
思雨喝了一口,那水滴正跳在在脸上鼻子上,在嗓子里开了花。这每年只能喝上一次的佳酿,如果可以天天喝到的话,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但眼睛还是直直看着电视……生活除了看电视不就是玩吗,还有吃饭拉屎睡觉。
屏幕右上角显示(19:59:40)的字样,一个广告:
“全家团圆怎么能少了一口一乐,一口一乐祝华夏儿女新年快乐。”
一个钟表:
“五谷杂粮提醒你,冬节联欢晚会马上开始。”
“5,4,3,2,1。”思雨的心开始念着。
一个大幕拉开,载歌载舞!
“欢欢喜喜过大年,合家欢乐笑开颜,千家万户齐团圆,一辈子到永远……”
“欢天喜地过大年……”的声音在里屋响着,妈妈忙着将饭端进屋里,爸爸正查看口袋里的钱,好像要打算去打麻将。
他们好像都不怎么理会爷爷,爷爷早早的将灶台旁,灶王爷像前上了一炷香,那张画上面写着“人口平安”的字样。
正对院子屋门的柜台上,摆满了贡品,叠在一起的馒头上点了红点,几个小碗里琳琳碎碎放了一些果子、凉皮、一点香菜。还在院外的大门前,点了“请神仙”的纸,到了正月十五,还要点一张“送神仙”的纸。
常终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些,自从老伴死后,常终本想也不弄这些了,可总觉得不这么做总少了些什么。这么一动手弄这些,常终又想起过去和常红常贵过年的场景,当时,应该说每年都是常终在弄这些。
“天高自古悬日月,地厚至今载山河。不要天地三界,也不要天地三界十方万灵真宰,更不要佛,不要神,我们今天就供奉这对话怎么样?这句话比任何神灵和理论都要简单踏实,我真的很喜欢这句话,就这么定了!怎么样呢?常终?常贵?你们说话啊!”
常终想着,那本应该贴上去的“天地三界”和“十方万灵真宰”字样,拿起来又收了回去,但还是贴上了天地三界。
旁边的那灶台里的排骨,打开锅盖,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常终忽然想起过去一件记忆犹新的事,也是一锅饭,但当打开锅盖的时候,一个头骨正从锅里冒出来。常贵吓死了,跪在地上,烧香跪拜。但常红却像是中了邪一样,动也不动,那种表情如同死人的脸。常终也记不得当时哪来的勇气,好像觉得就是恶魔也要滚回地狱的想法,下手去抓。常虹大叫:“不要啊!常终!”但当常终抓起来一看,却是葫芦瓢。常贵把葫芦瓢砸了粉碎,但常虹却泪流不止:“原来不相信鬼神比相信鬼神还要可怕!”从那天起,不知道为什么,常虹病了好久。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
山坡上又长出了新的草木,就像往年一样,好像什么都是看样子,什么都没变一样。
一辆运砂车,“咣当!咣当!”的从南泉村村口前的公路驶过。
一个比孩子大一些,但又比少女小一些的女孩骑在自行车上,一只脚依附在路边的石块上,像是在等待什么。
运沙车一过,女孩下意识看了一眼,但又低下头。好像陷入某种沉思,透漏出一双充满好奇而又低沉的眼睛。
娇小但却略微修长的身形,看上去很文静的样子,但骑在自行车上的样却又有些男孩子气。
忽然抬起头望向远方,细腻的下巴给人高傲的感觉。那是山丘上有两个孩子正在玩耍,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但很快就对他们不感兴趣了,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村口的这座牌坊上。
她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出过村一样,第一次看到村口的样子,“南泉村”三个字高高的挂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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