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卫风沉默了一会,突然掀掉脸上的毛巾,把脸和手擦了一遍,丢回给罗成仁:“还不是你!”
他以前对楼卫宁毕恭毕敬,演戏居多,今日不知道怎么的,胆子大了很多,敢当面指责对方。
边说气话,楼卫宁也没跟自己过不去,狠狠的瞪了罗成仁一眼,把被子拉高,整个人裹起来,只露出一个脑袋。
罗成仁有些嫌弃对方擦过脸的毛巾,但看在对方如今是病人的份上,要照顾病人的自尊心,面色如常的接下毛巾,丢进了脸盆。
作为一个洁癖,对他来说,这真的是已经很大的克制。
楼卫风见他这模样,自然也知道自家兄长已经在克制。想到这半年听到的传闻,无不是说自己兄长有多懒散,多洁癖,再看看今日兄长亲自为自己打热水,还让自己用了对方的毛巾,楼卫风心里流过一股暖流:似乎兄长也没那么讨厌了。
可惜他的感动还不到一分钟,就被毁得一干二净。
只见罗成仁在一边坐下后,坐立不安,犹犹豫豫的偷看了楼卫风几眼,趁着楼卫风不注意,立刻起身舀了水到另外一个脸盆,给自己洗了两次手,才又假装若无其事的在一边坐下。
楼卫风觉得,自己刚刚一定是傻了,什么兄弟情深,什么感动,都是屁话!
罗成仁这次坐下,总算自在了,笑看着在赌气的楼卫风,继续之前的话题:“你说不想干了是什么指什么?还有你现在这副样子,怎么是因为我?”
罗成仁觉得自己应该没干什么,来到这个世界半年,跟对方见面的次数,加起来不到五个手指,绝对没故意为难过对方。他可是非常大方的下方权力,给楼卫风铺路。有他这么好的哥哥,楼卫风应该感激才对。
“你让我跟着管事们去各处查账,我现在累成这样难道不是因为你?”
提起这个,楼卫风就觉得自己以前一定是中了邪,怎么会想当家主。当家主有多累,他如今还只是参与了一部分,就已经忙得每天站着都想睡觉。刚刚他就是看账册,看到打了瞌睡,又梦见了之前自己贴身仆人那惊奇的眼神,被噩梦惊醒,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再也不想争什么权,他只想当一个逍遥自在的纨绔子弟!
“怎么是为了我?”罗成仁勾起嘴角,露出他标志性的温和笑容:“我是楼家的长子,你是次子,这个家本就是你我兄弟的,你并不是在为我做什么,而是在为我们的家做什么,你说是不是?”
家?楼卫风脑海里思绪翻滚不休,垂下眼眸避开罗成仁的视线,遮掩自己复杂的心绪。
谁不想有个家!可他是庶子,旁人都告诉他,楼家是属于楼卫宁的,是属于他的兄长的。作为庶弟,他要做的就是辅助他的兄长,管理好楼家。
那时候他还小,并不懂事,大人们也只是说说,他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差别。等到他长大一些懂事一些,才开始体会到两人巨大的身份差距。
他知道,对方对他,从未当做平等的兄弟,而是把他当成一个比楼家家仆们地位更高一等的家奴,又或者是把他当做笑话看,认为他不配生在这个家。
他并非愚笨之人,对方高高在上的姿态,看见他就嫌弃的样子,他一直都感觉得到。而且楼卫宁对他隐隐的瞧不起,和对他的防备,他更加心知肚明。
对方瞧不起他,他难道就瞧得起对方?特别是在他发现楼卫宁喜欢唐堂之后,他找到了足够的理由来说服自己,蔑视楼卫宁。
但是现在,这个他曾经崇拜,后来厌恶的兄长,竟然告诉他,楼家也有他的一份,这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兄长这半年来变化太多,似乎从那一次他告诉他,唐堂喜欢他以后,兄长整个人都变了。不但变得懒散,还变得越来越难以理解。楼家的产业他不再放在眼里,甚至连曾经默默关心的唐堂,也漠不关心。
但是这些是否是对方为了迷惑放松自己,制造出来的假象?
危机意识升起,楼卫风告诫自己,他不能因为楼卫宁的懒散就小瞧楼卫宁。他之前一定是因为太过劳累,才对楼卫宁放松了警惕,以后要引以为戒。
心里千头万绪闪过,楼卫风打了精神,小心道:“是卫风刚刚鲁莽了,卫风身为楼家的一份子,自当为楼家尽一份力,不敢懈怠。”
作为一个守护者,罗成仁法力强大,可以随时查探旁人的思维。但是同样,他也受规则制约,并不能对无辜人出手,所以基本是不会对普通人使用法力。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已经让对方生起了警惕心,但也已经感受到对方跟之前的精神状态不太一样,似乎有精神了一些。
至于楼卫风对他的排斥之心,他一直都知道。
既然对方有精神了,罗成仁当然不会让对方罢工。真没想到前世的工作狂楼卫风,这一世竟然会想罢工,该不会是他拔苗助长了吧?
以前罗成仁也曾经当过老板,知道调动员工工作积极性,是非常重要的一点。
何况这楼家本就是楼卫宁和楼卫风的,他虽然接手了楼卫宁的人生,但对楼家的产业没什么想法,更没心思为楼家贡献光和热。为楼家培养一个好的继承人,已经是他追求完美的毛病在作祟。
为了以后能当个更加彻底的甩手掌柜,罗成仁非常温和的开始他的洗/脑工作。
“你也不要太过操劳,刚刚开始学,是会比较累,不必急躁,可以慢慢来。我们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