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初低头慢慢退开,对方握住他的肩扶稳他,那一贯清越朗润的嗓音响起:「狐面,不错,这面具适合你。也给我挑一个吧。」
第10章 拾
面具摊前出现一名俊美挺拔、英姿潇洒的男人,他一身打扮入时,窄袖紧身的紫色翻领长衫、尖头靴,腰间配带的革带镶着火红宝石,出现在这种地方也不怕被偷,只因他的存在更甚宝石,吸引无数人注目。
顾摊的少女痴痴望着,只觉这人风采翩翩,而方才在她摊上买了张狐面具的男子一头撞进这人怀里,两人似乎认识,几乎高狐面郎君一颗头的紫衫男人笑得风情万种,要对方也给自己挑个面具。
狐面郎君抖着手往摊上胡乱摸索,拿了张木刻的鬼面给紫衫男,涂金的突眼、白森森的獠牙,简直就是此刻他对紫衫男的敬畏成形之物。翻领紫衫男人正是温玉鹤,蓬莱宫的主人,而迟迟不敢摘下狐面的青年就是王晓初。
温玉鹤远远向东莺摆手,东莺看懂他的意思就调头走了。面具摊的少女回过神又给他们报了个价,温玉鹤一手横过王晓初背後搭在肩上,轻哼道:「这面具,你送我?」
王晓初觉得温玉鹤八成已经摸清他在清波镇的底,这可能是揶揄他有自个儿的产业,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但他还是赶紧付钱,温玉鹤接过鬼面居然还真戴在脸上,维持勾肩搭背的状态信步走着。
「宫……」王晓初看到温玉鹤不悦斜瞥他,他改口唤:「玉鹤。」
「什麽事?」
王晓初顾虑到越来越多人在围观他们,想找个地方避开街市,低声提议道:「不如找个地方坐?」
「好。」温玉鹤答应得爽快,他们走入一间临川的馆子,门墙有点斑驳,茶酒吃食都有,客潮如织,除了大过年头几日都是不休息的。两人要了楼上一间能观景的厢房,点了壶春酒和几样点心,就是应景的焦糙、粉果那些。
平常王晓初嘴馋得很,光是焦糙,炸到金黄的带馅的圆球就够他流口水,在云来坊时老要厨子们做给他吃。然而现在不是能让他放纵食欲的情况,他在蓬莱宫待得不久,对温玉鹤的了解有限,却知道温玉鹤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狂人物,也不容自己掌握的人事物在其意料外失控。
实际上他从没见过温玉鹤做过什麽残暴的事,相反的温玉鹤除了教他学文习武严苛了点,平常就是风雅斯文又爱乾净的人,总是维持身上一尘不染,流了些汗就要更衣,字写得再快依旧工整,对细节总有讲究……就是这种个性让他认为温玉鹤可怕,这样的人怎麽能忍受底下的人背叛?
王晓初强作镇定,一进包厢先替温玉鹤斟酒,温玉鹤把面具放桌角,手执酒盏轻晃,好像要将芳醇的酒气摇散到空气中。座位是临着窗口架高的木造平台,微风由窗外拂来,很是清冽,日暮後更冷,所以室里常备火炉维持温度。而方桌四面都有蒲团,王晓初侧对窗口坐在温玉鹤一旁,温玉鹤摇着酒若有所思望着空处,沉默无语。
王晓初受不了无言的煎熬,开口问:「宫主怎麽会在这儿?」
温玉鹤动也不动,只转了眼珠睇他,话音像那老姜一般温中带寒的说:「这话该我问你。」
「我……出来散步……」王晓初说出口就後悔了,多找死的说法。尤其他听温玉鹤淡淡哼笑,他怕得头皮发麻,掌心冒汗,立刻退出蓆外跪伏求饶。
「好一场散步,走了两年,收获丰富啊。」温玉鹤的声音听不出怒意,但王晓初不敢贸然抬头。王晓初把头压低,闭紧眼快哭出来,接着就听到温玉鹤衣袂磨擦的窸窣声,那人修长的手指擦过耳鬓到他下颔,摘了他的面具,原来他一直忘了卸下狐面……
温玉鹤似笑非笑睇他,优雅眨动眼睫,问他说:「玉匣里的功夫练了多少?」
王晓初呆住,赶紧想了下回答:「没有七八、也,也有五六成。」果真如此,那玉匣和一些他当时房里分明不会有的宝物,都是被放进包裹里的,是温玉鹤做的吧。
想到这里,王晓初就知道温玉鹤是刻意纵放他,但还是活罪难逃了。真是不管他想什麽都会被温玉鹤料中。横竖都要被罚,他硬着头皮问:「那时带我下山的白鹤,是……」
「是我。」温玉鹤勾起他下巴,摸上他的颊,手覆在颈子上轻抚,姆指力道极轻的描画着喉结处,大手握住他的颈子揉了一会儿,把他衣襟都弄乱了。
「宫主?」王晓初诧异看着他,怎麽都瞧不出会是鹤的模样,反被温玉鹤捏了下鼻子取笑道:「你还真是什麽都不懂,枉我把一些修炼的法宝给你带上。那不是我本尊,只是身外化身的一种法术。」
温玉鹤把一盘点心推向王晓初那儿,那盘点心是炸得金黄酥脆的圆球,叫焦糙,王晓初方才一双眼就不时往它瞟,嘴馋得紧。他的举动让王晓初放松戒心,他看了也好笑,哄说:「吃吧。」
眼前有好吃的,哪管得了其他,王晓初当即蹭上前围着桌边吃起点心,一颗接着一颗,还沾着店家特做的酱,咬下酥脆外皮迸出的甜内馅和在一起,真是绝妙滋味。温玉鹤一旁看着,问他:「真这麽好吃?」
王晓初转头瞅他,想到这人久不食人间烟火的,大概是好奇什麽滋味,可他嘴里都是食物不好开口回话,只得冲着温玉鹤微笑点头。温玉鹤淡笑凝视他的唇,然後往他倾靠过来,勾过他肩颈低头覆上他的唇,伸舌撬开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