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斐尔的衣袍如今已经湿透,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水幕不断冲刷着他的面庞,将他的头发湿漉漉地粘在面颊上,他的双眼仍然湛蓝却失了澄澈,眼白的地方密布着红色的血丝。
尤利尔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先抬手关上了水幕,然后俯下身,将手伸向路西斐尔的脸。就在这时,路西斐尔眸色一暗,突然往前一扑,眼看就要将已经毫无防备之力的尤利尔扑倒在冰冷的水泊中,他却在最后一刻搂住尤利尔猛地一个翻身,将自己垫在了尤利尔和地面之间。
即便如此,尤利尔还是疼得一声抽吸。
这几乎是路西斐尔第一次听到尤利尔呼痛。他的神智蓦然一清,连忙扶住尤利尔坐起来,却发现尤利尔的身体在不住颤抖,大滴的汗珠从额角渗出来,地上的水泊不知何时染上了极浅的一层粉红,淡淡的血腥气味分明地渗入呼吸。
路西斐尔大骇之下,连忙抱着尤利尔起身。
尤利尔却用手指死死扳住他的脸,逼着他与他对视。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从未如此愤怒,愤怒得燃尽了尤利尔全部的冰冷,连尤利尔的清冷嗓音,此刻听起来都带着灼人的热度:“路西斐尔,我自认从未对不起你。你想要什么,尽可对我说。我能给的,都会给你。请你不要再胡思乱想。”
说完,他突然闭上双眼,全身猛地绷紧。路西斐尔吓得连忙握住他的手,想要向他体内输送圣灵之力,却被尤利尔反手扣住手腕。用轻得几乎无法辨识的声音,尤利尔说道:“快去找拉贵尔。”
拉贵尔是白着一张脸开始了对尤利尔的医治,然后黑着脸完成了医治的过程。当他将治愈之力从尤利尔身上收回的时候,脸色已经沉得几乎可以滴下墨汁来。
路西斐尔一直跪坐在床边,握着尤利尔的手。他身上湿漉漉的衣袍被体温蒸干,然后又被紧张的汗水打湿,接着又被体温蒸干。几个反复下来,已经过去了一夜一天。等到拉贵尔收手,尤利尔睁开眼睛的时候,路西斐尔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整个身体已经麻木不堪,连动一动手指都难。
尤利尔的目光轻轻扫过路西斐尔,然后落在拉贵尔的脸上,嘴角一弯,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他还是露出了一个充满讨好的笑容。
这个笑容对路西斐尔造成的效果是震撼的。那是一种颠覆性的震撼,瞬间将他镇在原地,深深地怀疑起自己的视力和人生。
拉贵尔却极不买账地冷冷开口:“你最好能够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尤利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却带着一种别样的轻松:“如果我说,是我洗澡的时候一时不慎摔倒了,你能接受吗?”
拉贵尔给了他一个“你骗鬼呢”的眼神,然后目光如刀子一般割在了路西斐尔脸上。
路西斐尔现在满脑子都跑满了“这一定是错觉为什么尤利尔看起来很怕拉贵尔老师我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还是脑子已经不清楚了”,以至于接收到拉贵尔的眼刀时,对这位自己从未忌惮过的老师,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敬畏。
怀揣着崇高的敬畏之情,路西斐尔说:“都是我的错。”
一道冰冷的视线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刺入他的眼底。路西斐尔强忍住哆嗦,立即补充道:“我不应该将肥皂掉在地上。”
然后,他便感觉到那道视线变得更冷了。
拉贵尔被他们两个彻底地激怒了,抖着手指向尤利尔,他的声音都有些哆嗦:“好,你好!你们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