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很喜欢大哥……喜欢到,离不开他。
可是再喜欢,也打破不了蛮荒人的牢笼。
斗嘴、争吵、动手。
他们之间翻涌的,永远是怒火,永远是对峙,永远是声嘶力竭的大吼。
哪怕是片刻的温情,也只会让疼痛伤害更加牵扯皮肉……深彻入骨。
“明台,大哥不希望你,在我临走前闹出这档子事。”明楼深吸口气,揉了揉眉心,“你想想大姐,她知道这些后会多担心多难过?大姐这几年身子骨已经不如以前好了,你回去想想,好不好?”
像是哄小孩子的语气,无可奈何,又不容反对。
明台颤抖着看着他,原本沉默的神情彻底碎裂,气息急喘,双眼睁大。
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
他连问自己三声,问至最后,竟是差点大笑出来。
笑得哭了。
明台抿着唇流泪,不发出一点哽咽。明明脆弱得像个卸去一切武装的孩子,却又挺直着背脊不愿低下头求饶示弱。
是啊,他是弟弟,他要替大哥大姐着想。
可是为什么,一直是他?
为什么永远都是他去理解别人,而他爱的人们,不用踏出一步?
不用去问问他的意见想想他的感受?
为什么?!
尖利的质问声中,心中的酸涩愈发膨胀,充溢得他快要爆炸。
翻天的狂潮一波一波地拍打过来,冲毁堤岸,把理智侵蚀得摇摇欲坠。大哥在说什么快要听不见了,明台眼眶发红地紧盯着那张张合合开开闭闭的嘴巴,夹带着一滚滚的愤怒不甘委屈心酸,不顾一切忘记一切地,扑上前狠狠咬了下去。
“嘶!……”
明楼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扑到自己身上胡乱咬吻着的少年。
明台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少年似是火山喷发末日来临般绝望而悲戚地咬着他,咬着咬着变成了吻,吻着吻着变成了舔,舔着舔着变成了止。
相贴的两唇中是跳动的心,却更是眼泪洗刷的苦涩。苦得,连灵魂都将枯萎死去。
明楼沉着脸,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动作。他没有推拒,没有发怒,没有吃痛,只不带神情地看着面前那人。看着少年发狂,看着少年亲吻,看着少年哭泣,看着少年停止,看着少年在突然间睁大双眼,看着少年惊慌失措地退离,然后,看着少年撞倒桌椅撞翻茶杯撞散文件地落荒而逃。
白纸纷纷扬扬,明楼看着那狼狈不堪的身影,面色复杂地摸上了唇角。
眸中情绪,幽深暗稠。难以探寻。
半个月后,明楼走了。
明台没去送他。
这半个月里,明楼忙得不可开交,而他,一心一意当逃避的鸵鸟。
少年人是冲动的,不经大脑思考就做了。
可做了后呢?
扑天的尴尬和惊慌彻底淹没了他,连呼吸都带上惴栗。
直到如今,明台仍没想清楚,自己当初为何会冲上去亲大哥。
那潜藏在背后的真相,比亲吻本身还要令人害怕。
他想不透。
也不愿去想。
“行啦行啦,当初只是个意外。现在大哥走了,就别再想啦!”
明台压回心中不知名的苦涩,自言自语地推开了门。
“大姐,这是我们学校给我开的推荐信。”他把手上那封信递交给明镜,笑得眉眼弯弯。
“去慕尼黑学金融?哎呀我们明台真的是长大了啊!”明镜一惊后笑得合不拢嘴,拿着那封推荐信左瞧瞧右瞧瞧,似是在看自家弟媳。“什么时候去?去几年?有人陪着吗?”
“大概……”明台摸了摸下巴,“半个月后去吧。老师说是去四年,只有我一个人。”
“你这一走,大姐该多孤单啊……”明镜摸了摸少年的头,“不过真好,我们家明台是个有出息的子弟。”
“那是啊~怎么着也不能给大姐你丢脸吧?”明台蹭了蹭发上的那只手,神情很是得意洋洋。
“哎呀,那我现在要先去准备起来了!”明镜一拍脑袋。
明台看着大姐的背影叫喊,“诶诶诶大姐不急啊,还有小半个月呢!”
“不行,我最近老容易忘东西,要从现在准备起来才行。”
要从现在准备起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