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朴实,不减尧舜禹三代之民。

私下里黄县令让人送了文房四宝、几副自己亲笔的字画给晏寒江和邵宗严,请他们多在本地留些日子——最好留到他任期满——把这些平常只会祸乱乡里的武夫调教好点。

晏寒江看着他送来的字画,想了想,给那群戴着红袖章的壮士合了影,又把县令的字画卖了,卖得的钱给做了个广告喷绘照片挂在城墙上。底下贴了一张同样耐磨的喷绘布表扬信,用的是店里的五一劳动节表彰模板,添上那些侠士的名字,用以激励他们努力干活、争当劳模,算是不辜负县令送来的东西。

邵道长入职那么久还没收到过一份表扬信,看着城墙上大大的画布,甚至偷偷有点羡慕他们。

他没说出口,可是看着感谢信时的眼神却把那点小心思都交待清楚了。晏寒江当面没什么表示,转过天来,却交给了他一个封了口的信封:“表扬信会有客户给你写的,我只能给你这个了,你回去看吧。”

回去看?谁留得到回去啊!

邵道长当场撕开信封边缘,仔细抽出薄薄的信纸,靠在桌边展开信观阅。晏寒江却趁着这工夫踱出房门,就在那间客房外一株古槐下站着,看头上飘落的枯叶,看上方碧蓝的天空。

隔着一座薄薄的门板,邵宗严正在看他写的信,看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下来,却不大声念出来,而是柔软地含在唇齿间,喉间发出低沉婉转的声音。

那封信里每个字他都记在心上,听着邵宗严含糊的嗓音就知道他正读到哪里。念得很好听,他写的时候斟酌了许久的词句,几乎写成了骈四俪六的赋体,可也没想到被人念出来的会是这样婉转如歌,令人听着心尖儿发痒的感觉。

最后一个字终于念完,他能听出邵宗严按原样折好那沓纸放入信封,然后塞进最贴身那层衣裳里。纸张细碎的响,衣裳沙沙的磨擦,然后是极轻极细的脚步声朝院里缓缓踏来。

房门打开,邵宗严拢着袖子慢慢走到他面前,眼睛异乎寻常的闪亮,努力压抑着嘴角的笑容走到他面前。

然后一语不发,主动凑上来吻了他。

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带点羞涩的浅吻,而是极富技巧的深吻,舌尖探进他口中强硬地扫荡着,卷起他的舌吸吮。这技巧也不知跟哪儿学来的,虽然熟练度刷得还不太够,花式却一样接着一样,像是在答题一样,努力在记忆变淡之前往卷子上填入更多的内容。

不过只有概要还不够,还要有充实的、饱满的内容。晏寒江脚不沾地地飘进房里,挥手锁闭了门窗,揉着邵道长亮晶晶的唇珠问道:“怎么这么简单粗暴,不是应该先回我一封书信,再诗词酬唱几回再慢慢深入吗?”

邵道长这才舍得睁开眼,略带惭愧地答道:“写诗的话我也只会‘不似垂杨,犹解飞花入洞房’这种艳诗,还是少露点怯,直接还给你最拿手的东西好了。”

最拿手的……不是做饭吗?炼药和打架也挺熟练的,反正不是勾引人吧。晏寒江回忆起他刚才生涩又强装经验丰富,像在表演般不停堆叠技巧,却又总含着几分羞涩,随时准备撤退的举动,忍不住调笑道:“我看你炼药更拿手,怎么不给我吃一丸呢?”

“那些都是给皇上吃的,你看见哪个皇上是长寿的?”邵宗严解下腰封,一层层拉开交叠的衣襟,直到最里面一层的时候却又犹豫着不舍得下手。他坐在那里,又仔细回忆了一遍当初认真研究还做过笔记的图画,咬着唇问:“晏兄你先别动,我练一下手行吗?”

这么又羞涩又大胆地诱惑人时,更像祸国妖道了。晏兄差点为他做了昏君,幸好道行高深,还能把持得住,抬手摸上他滚烫的脸颊,干涩沙哑地说:“那我变成半妖体,你……练吧。”

他身上的衣裳忽然全数消失,化作裹在长尾上的黑色鱼皮,鳞光闪闪,处处都平滑完美,怎么碰也不会有过度反应。

邵道长的紧张感顿时大减,找回了当初养鱼时的手感,也扯下了自己的衣裳。

怎么好像每次都在白天,别人是不是应该在晚上?算了,那些图上画的也都是白天,白天看得清楚。他在床边踩掉鞋袜,只披着一件中衣向前爬去,摸上了草鱼肉辊子一样结实浑圆的尾巴,捏着尾巴尖儿压在自己丹田下方,脑中忽然闪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念头:回头做一次红烧鱼吧,那种只有一根大刺的梭鱼味道也不错呢。


状态提示:第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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