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时他给鱼缸里洒了一把鱼食,以防半夜晏寒江醒来饿着。可是直到第二天早上他去算卦时,那点鱼食还在水底下铺着,泡得都大了,一粒也没被吃掉。

邵道长期待了一夜,见他还没醒来,心里便有些恹恹,连挣钱养家的大事都提不起兴趣来。因着晏长生炼功安静安全的环境,他就把草鱼从小鱼缸里倒进了窗台下那个生态鱼缸,让他一个人在里头安安静静清修,自己换上身他的旧西装,孤孤单单地出去算命。

魏凌和唐虞的事于他已经结束,在外面的世界却才刚刚炒热,连以前算过命的客户见了面都要跟他扯上两句:“邵大师你看唐虞那个新闻了吗?原来他们公司老总是个变态,还让一个男鬼给弄到不举了啊!我看外国人传的图片里那个鬼手上也托了个鱼缸,跟你手里那个挺像呢。”

邵宗严扯了扯嘴角,无奈地笑道:“我也是看了那个新闻才不敢再带鱼出来,万一让大伙儿当成那个鬼,还有谁来找我算命呢?”

“我肯定还得来算啊!”顾客大着胆子朝他贴了两步,去摸他的手:“大师你替我看手相的时候,手可是温温热热的,我都记得清楚着呢。”

邵大师一反手抓住他的手指,捋平掌心认真看了看,叹道:“你近日运势似乎有些走低,也不像是撞了什么客……八字给我,我给你算一下流年。”

在邵道长心情不好的时候撞上来,还想调戏他,结果就是被榨干钱包,拿着一张成本不到九毛钱的太上应元显化符灰溜溜地回去。

邵道长也彻底了解了这个信息化世界的可怕,心底不由多了一重思虑。他托着鱼缸满市转了这么多日子,不知被多少人记了下来,若有好事之人两厢对照,也未必不能查出他的身份。

他自己倒不怕什么,却不愿让人摸到晏寒江家里,影响他以后的生活。在寒风中思考了一会儿,邵道长便果断决定,这些日子暂时不出来算命了。

正好他手上没有什么可用的药了,这个世界买药又比他原来的世界更方便,倒不如趁这机会炼一批,下次解救顾客时说不定能用到呢。

回家路上,他便进了几家药店,买齐各色药材,准备回家里炮制。只是那药炉本来就重达数百斤,再加上满满一炉子水,倒出来定会砸坏地板,他就没敢到屋里才拿出来,而是先趁夜在楼下把炉子弄出来,里面的水倒进用过的纯净水桶里,自己捧着药炉轻轻地走回房间。

玄炼宗的开山祖师本就是宫里供奉的天师真人,专长是炼制长生不老丹,以及各种能让人夜御十女的助兴药。早几代祖师们就凭着这本事在朝廷里立足了数十年,可惜后来皇帝昏庸,给人赶下了台。新朝皇帝却是个崇佛的,于女色上也平平,他们玄炼宗从此就淡出了京城的贵人圈,只能在江湖上混日子,过得一代不如一代,最后解散了事。

唉……时也,运也,命也。

要不是宗门解散,他又被人追杀到那座山上,也没机会遇到万仙盟的徐仙长,如今也做不成这个客服了。

相比当初被半个江湖追杀的日子,现在这生活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幸福得不能再幸福,还有什么可失落的?他回头看了一眼静静趴在水底的草鱼,将心一横,头也不回地抱着丹炉进了厨房,打开抽油烟机和排风扇,往炉膛里倒好煤球,点火煽风,烧炼起来。

这些丹药都是他炼了多年的,何时进火退火、哪味药先下后下、烧到什么火候能开炉取丹,他闭着眼睛都能做好,并不需要全程死盯。扇火的时候他就拿出修仙基础知识五百题,看得懂的就看,看不懂的死记下来,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或许读得多了自然就能理解了。

若是还理解不了……或许那时候晏兄就能出定了呢?

他忙着读书炼药,吃饭时不过是他从前存在包里的剩菜对付一下,睡觉也是在炼丹间隙抓紧时间眯一会儿,日夜颠倒得也不知今夕何夕。

直到他包里所有的食物都吃光,冰箱里也没了米粮,他才从这种没日没夜的熬炼中清醒过来,拎着包去市场采购了一番。

这次因为不用带鱼缸,他索性去了经常路过的一间超市,体验了一下自助购物的感觉。超市里的东西果然比菜市场更齐全,有许多他没用过的外来调料,包好速冻的包子、饺子、馄饨,还有什么披萨、咖喱角之类的外国食品。他索性每一样都买了点儿——反正就他一个人吃饭,也不用讲究好不好吃,只要省事就行。路过生鲜区时,他又忍不住想着晏寒江可能已经醒过来了,或许想吃些新鲜海产,便也挑了一大堆,塞得购物车里满满当当。

直到月上中天,他才晃晃悠悠地挤出结算出口,拎着包回到桃源小区。到家门口掏出钥匙来开门时,他忽然听到一丝异常的声音从防盗门里传出。门上的猫眼儿是单向的,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不过那响动听着可不像巴掌大的小草鱼能弄出来的,莫非魏凌的人真有本事找上门来了?

他们不会是认出了晏寒江,想把他捞出来带走,用以威胁他吧?

房里不断传来水声和敲打什么东西的沉重声音,邵道长越听心越乱,急匆匆掏钥匙拧开两道房门,长腿一伸“咣”地踹开大门,冲进玄关,倒提斩运刀朝声音响动处走去。

房一片漆黑,只有窗外投进来的暖黄色灯光照亮了窗前一小片地方,声音也是从那里传来的。他进门的时候,那个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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