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士兵呼喝着把一个人推搡到了最前面,那人手里抱着个打更用的梆子,苦着脸道:“各位军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打更的时候看到这家院子外面躺着个人影,我怕这里出了什么事,才向各位军爷汇报的。”
百灵出声道:“我们根本不认识外面那个人,他倒在我们院子外面就活该赖上我们了?跟我们根本没有关系。你们既然来了,还不赶快把人带走。”
伍长歪着嘴笑着,亮出手里捏着的一张纸来:“小姑娘,有没有关系可不是你们说了算。这人携着白纸血字的状子,半夜命丧贵府门前,这得是多大的冤屈哪。”
百灵叫道:“不可能!我们刚来京城没几天,怎么可能惹上人命官司!你们去街坊邻里打听打听,我们连院门都没出过,根本不认识那个人!”
萧御自然没有百灵那样天真,这摆明了是有人陷害,竟不惜搭上一条人命。
他走向院门,倒也没人拦他,伍长带着几个士兵一道走了出去。
刚一出院门,先看到的便是散落在街道上满地皆是的状书,门板上更是密密麻麻地糊满了,看上去很有几分触目惊心的效果。
萧御随手撕下一张来看了看,上面只有聊聊十几个字。
富贵夫人,千金骄女,为富不仁,欺凌弱小,以势压人,上告无门,冤,冤,冤。
这算什么?语焉不详的,这样也能定罪?
此时门外已经渐渐聚集起一些出外摆摊或赶集的行人,原本不起眼的小院门前被卫兵带来的火把照映得透明堂亮,有那些识字的也从地上捡起状子来念给周围的人听。
萧御转头看向倒在门边的人,缩成一团动也不动,似是已经冻僵了。
他蹲下身来想去检查一下,却被士兵拦住。
伍长道:“这位公子,人死为大,你还想毁尸灭迹不成。”
萧御皱眉:“我是大夫。”
伍长嗤了一声:“人都死透了,一刀插在心口上,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你是大夫又如何?你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萧御眼睛仍旧看着地上那人,只是光用眼睛看也看不出个什么,那人面色青白地蜷缩在地上,肢体僵硬,一身上血,任谁都当他是死了。
“我只检查一下就好。”萧御道。
伍长不耐烦地推开他:“行了,少说那些没用的,你还是说说这血书状子是怎么回事吧。”
周围有人突然出声道:“这人我认识啊,这不是那天带着生母去逼凤太医和离的那个凤大姑娘么?怪不得说自己是大夫呢,这是女承父业啊。”
“凤大姑娘?你眼花了吧,这分明是个男人啊,哪来的凤大姑娘。”
众人一阵低声喧哗,又有人道:“没错,就是那个凤大姑娘。我不认得她,我认得她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当时还从我身边钻过去的呢。”
“是了,就是她!”
百灵面对地着众人的打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她闹不清楚状况,只是听着这些议论声,直觉得感到不甚友好。
那天支持她们夫人和离的好心人,此时却对着她和她家姑娘指指点点。
“那人真可怜,也不知道遇上什么事儿了,这是拼上一条命才能给自己申冤哪……”
“能带着生母逼父和离的不孝子啊,果然不是什么善茬。”
百灵有些着急地分辨道:“我们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啊!谁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不要血口喷人!我们是好人!”
伍长也不再跟他们多废话,手一挥:“带走!”
一名士兵道:“头儿,里面还有一个妇人呢,抓不抓?!”
伍长甩着状纸:“蠢才,这头一个说的就是富贵夫人,你说抓不抓!”说着一脚踹向那士兵。
“倒是这位公子——”他转头目光不正地打量着萧御,“果真是位千金?”
萧御张开手挡住院门,不让他们去惊动方氏:“慢着!”
他看向那名伍长:“难道官家定罪,只要靠着这么一张语焉不详的状纸?简直荒唐!”
伍长笑着向他拱了拱手:“咱们这里先向姑娘告个罪。如今这血字状书搭上一条人命,字字都在状告夫人和姑娘,众目睽睽之下咱们也不能坐视不管哪。姑娘还是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办事的了。审案定罪是官老爷们的事,姑娘想要知会哪位达官贵人,在下也可代为传达。只是府衙这一趟姑娘还是免不了嘚,就委屈姑娘,跟咱们走一趟吧。”
几名士兵得令,一股脑地涌上去抓人。
萧御连忙后退了几步,刚想关上院门,拖延点时间也好再想想办法,却见两道人影突然出现在他和百灵身前。
那两人站在院门前,双手抱臂昂着头颅,不屑地看着台阶下站着的一队士兵。
能在京城当兵的多少都有些眼色,这两人只看身手就远在他们之上,一身气势更是高高在上,虽然衣着普通,显然并不是什么普通人。
伍长挥退下属,自己上前拱了拱手道:“不知两位仁兄在何处高就?我们也不是要为难这位姑娘,实是命案关天,还请两位仁兄行个方便。只消让咱们将人带到顺天府,剩下的事就是老爷们的事了。”
伍长说完,那两人却似是没听到一般,寸步不让。
伍长皱起眉头,底下的士兵也是面面相觑。
却听周围的人声又在议论:“……那天是跟着元王府的马车来的……”
“难道是有元王府当靠山,怪不得这样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