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体上。
因为压抑,所以眼里便蒙上了灰,不可否认的是,他在看自己的身体之时内心有些嫌弃,或许是环境造就,也有可能是功法的一些作用,让他间接的厌恶在自己的身体上。
人们通常被美丽的表面迷惑,也就无法分出心智去注意一些细小可忽略的东西。
那副躯体美得让人第一眼看去就被震慑,所以无法关注它线条的通畅,肌肉间起伏的合理分布,手与腿之间的圆满的比例…这些都是一种特殊的规律…
正是这种规律,让那具躯体散发出难以言喻的美丽来。
花颂是幸运的。在那么多炉鼎中,只有他将柔身术练得如此圆满,无意中领悟到了其中至关重要的东西。或许是魅功突破的那几个月的缘故,身躯碎了又凝,苦苦熬过来的缘故。
说他幸运也是因为,在他对自己身体及练功的排斥,柔身术进境微弱的情况下,他正好恢复了好心情,也正好发现了至关重要的那一点。
所谓机会只在那么一瞬,就看你是否错失良机。
——
花颂推开静室的门进去的时候,嘴角微微上翘。
他有些出神,所以直到走到静室中央,才察觉到不对,他一抬眼,目光正好和对面墙角一双乌沉沉的眼睛陡然对上。
花颂被那里面摄人的戾气震退一步,冰雪的脸上显露一丝惊讶,他迟疑道:“南枫公子?”
那本来被杂乱的头发遮住了一半脸的人侧了侧身,露出整张脸来,苍白如冻雪。
花颂的目光在那张脸上停了一瞬,他不知道南枫公子已经回来,并且用了这间静室,因此赶紧道:“打扰您了,我这就退下。”
他正要后退,只是突然间,木门“啪的一声重重关上,与此同时,一声嘶哑的声音响起,“花…颂?”
静室内的低气压恐怖到了一个临界点,花颂僵硬着身体,看着那一身暗红衣袍的男子缓慢的靠近,血腥味逐渐的浓郁起来。
他扛不住摄人的威压,突地后退几步,嘴角溢出一丝血来,而刚刚还在几米之外的红衣男子见他后退,本来暗沉的眼睛闪过尖锐的怒气,一瞬间就靠近花颂,一双手钳住他的脖子,“嘭”的砸在墙上。
花颂痛得几乎快闭气过去,颈间迅速红肿,他一咬舌,睁开眼睛,断断续续道:“南枫公子…您…冷静些…咳…”
他逐渐呼吸不上来,眼皮软软的搭下,就像一只垂死的天鹅。
红衣男子看不见那双宁静的眼睛,面上一怔,本来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一散,手就松了下来。
花颂软软的贴着墙倒下,手无力的撑着地面,极轻极轻的咳嗽,身子微弱的喘着气。
红衣男子的眼睛似才清明了一些,他怔怔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眼里的光影反复闪烁,滂沱的暴雨,残酷的刀光剑影和铺了一地的脓血在他的眼底重新汇聚,倏地,一股更尖锐的戾气在眼里并发。
他抱着头蹲了下来,手握成拳头往头上砸去,眼角崩裂,留下一滴血,似血泪。
峥瘸鲆豢谘,抬眼看了看濒临崩溃的人,想到前几次感到那暴虐的情绪,果然不是他自己想多了,南枫公子这是……有病罢。
他又想起之前每日一次被他要求抚琴,是否唯有琴声,可以静心音?
花颂抖着手从腰间取下竹笛,缓缓的向唇靠近。
他闭了闭眼,想到初见时这人凤眼一挑,万种风情都不如那眼中灼人的烈焰,一曲不羁、自由的乐音缓缓流出。
清冽的笛音在室内流淌,钻入红衣男子的耳力,本来敲打自己的动作一顿,他捂住脑袋,痛苦的皱眉。
花颂的喉咙受伤,笛音开始吹得断断续续,他捏着竹笛的手骨泛白,想到温然取剑共舞的那一幕,又想到眼前情绪处于危险状态的人,脑袋一空,一股莫名的气从胸腔中升上来,笛音又顺畅的响起。
直到看见那红衣男子抬起头,双眼沉沉的看着他,眼中的暴虐悄然平静,花颂的手才软了下来,竹笛“啪”的掉在地上。
在他最后的意识里,只记得浓浓的血腥味向他扑面而来,然后被抱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
在其主人走了十多天之后,本来空旷安静的寝宫毫无一丝变化,雕花的大门“啪”的一声推开,寝宫里面骤然明亮起来。
再明亮的灯火也一时驱不散那毫无生气的冷寂。
红衣男子眯了眯眼,转眸间,人已经近到了窗前的贵妃榻前,本来安静的窗纱被他带来的气流掀得飞起。
他将怀中软成一团的人放在榻上,然后退后一步,就这样看了许久。
似是身上浓郁的血腥味打破他的沉默,他抬起袖子机械的嗅了嗅,又看了看榻上的人,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一滴温和治愈的的甘露便滴在花颂唇上,从唇缝间蔓延进去。
甘露一入体内,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好转起来,花颂脖颈间的红肿褪去,苍白的面色逐渐红润。
红衣男子见了,这才将一粒安魂丸放入自己的口中。就是这一刻,那瞬间从丹药中迸发出来的强大力量,将心口张牙舞爪的“心魔”按压,满腔的怨恨、不甘、痛苦凝成的戾气消退了许多,他睁开眼睛,这才真正的恢复清明。
南枫公子看了看安静的躺在榻上的人,又低头看见自己这一身的狼狈,他殷红唇一扯,陡然间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
他笑得身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