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哪里敢应承这话,若真把这么一篮子水果往
老太太跟前一放,那还不得闹翻了。当下只得又笑着要平儿过来接了这两篮子水果,忙拿了自己屋里备下的水果亲自喊了丫头送过去才罢了。
送走了朱鹭和紫鹃,王熙凤这才沉着脸回了内室。又见那两篮子水果还在桌上,气得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只怒道:“这是哪一家的规矩,巴巴的送了这些过去,生怕别人不知道是谁做的一样。”又咬牙道:“听着那丫头的话音,看来林家是要发作的,好歹现在哄住了,也不知道二太太如今想着什么呢。”
平儿才进来,只听到凤姐咬牙说出这一句,便也笑了笑,说:“二太太如今能想着什么,不过是薛家罢了。”
王熙凤眯了眯眼睛,只冷笑道:“二太太倒是好算计呢,也不想想如今老太太还没死呢,宝玉的亲事哪里就轮得到她来做主呢!”
正说着,贾琏却进了屋来。打眼一瞧,见王熙凤主仆二人站着说话,便笑着说:“怎么你们两个还要站着说话不成?且等我坐下歇歇。”因他才从外头回来,一身的汗水,进得屋里只觉得浑身凉爽。又见桌上正放了两篮子水果,便也不问,只拿了一颗葡萄往嘴里一放。
“呸!这是什么混账东西!”连连“呸”了几口,贾琏才怒目对平儿道:“好你个小蹄子,只把这酸死人的东西放在这里,是什么居心!”说着,便拿手去拨那篮子里的水果,见下面还有烂坏了的橘子等物,更是气得一脚踢翻了那篮子,嘴里骂得更狠了。
平儿被他无端端地一骂,当下便哭了出来,心里委屈得不得了。
凤姐见他们俩,一个骂个不停,一个哭个不住,脑袋被他们吵得生疼,忙喝到:“吵什么!”见他们都停住了,才看向平儿道:“你且出去罢,你二爷冤了你,回头自然亲自和你赔个不是。如今哭哭啼啼的,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说着,便先打发了平儿出去。
回头,见贾琏仍满脸的气愤,便先笑着劝道:“二爷好大的火气,这才出去半日就这样了,要是一日哪里了得。”因亲自捧了凉茶过来让贾琏吃了一口,见他怒意去了大半,才道:“这两篮子水果哪里是我们的,纵有这样的东西,再不能叫爷入口的。”说着,便道:“你可冤死了平儿,也冤死我了。”
贾琏只冷哼一声,道:“那你且说说这是什么东西?咱们家纵是这几年公中吃紧些,也大不必如此罢!”
王熙凤便把这两篮子水果的来历与贾琏分说了,话毕,才道:“我说呢,这都是那起子没眼色的混帐东西做的好事,没得打了亲戚的脸面。”
贾琏却冷笑道:“我瞧着,是你那好姑妈做的好事才对!”说着,又咬牙骂道:“我原还说呢,人家林家那样的人品,何必在这内宅里和女人唧唧歪歪的。又想着林表弟只去了家学一趟,才多大点功夫,头上破了碗大的窟窿。这些咱们不过是不说出来,谁又心里不知道呢!”
“你那好姑妈,既瞧不惯林家的家世人品,又惦记人家的家业,依我说呢,日后还有的事在后头呢!”见王熙凤隐隐有些怒意,贾琏也不买账,只冷笑道:“我劝你也离着你那姑妈远一些罢,林表弟向来没给咱们脸色瞧过,你看着府里头除了二太太的人,谁还说过林家一个‘不’字?人家林家出手阔绰待人又有礼貌的,谁见了不夸一两句。但凡往梨香院跑腿的,你见过哪一个惫懒赖在后头不肯的?”
王熙凤听贾琏这样一说,才惊觉林家在府里名声的确十分好。只是她常日里在贾母跟前服侍,又有王夫人不遗余力地抹黑林家,才没发现这些。现下这样说来,那薛家不过是靠着王夫人的几句好话撑着,可林家那可是实打实的面子!
再有,说起薛家,的确也有“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话,可是薛姨妈一家进京来,谁又曾瞧见过那些个金银财宝?倒是林家,不声不响的,抬了那么二十来口箱子,当着赖大他们几个的面儿运回了林家在京城的宅子,后来又当着贾家众人的面,抬了五口箱子上来镇住了场面。再来那一口箱子里整整齐齐地摞着金锭子,可不是假的!
王熙凤有些郁闷,她甚至隐隐觉得今天那个叫朱鹭的丫头带着紫鹃来跟自己说的话,就是林泽给自己的最后通牒!
这事儿要是不给好好摆平了,就走着瞧罢!
贾琏见王熙凤这个样子,也见好就收,只是瞧着那篮子被他踢得稀烂的水果有些膈应得慌,便道:“你快把这些东西收拾了,把那些个没眼色的东西打发了,这样的东西也好意思拿去给亲戚用,没得白笑掉了人的大牙。”
王熙凤早被吓住了,哪还有不依的,忙让人进来打理干净了,又带着平儿亲自去了王夫人那里。
王熙凤还没进里头呢,扑面就一股子凉爽之气。比自己屋里不知道凉快多少,凤眼一挑,就见屋角放了三四个冰盆子。王熙凤捏紧了手里的帕子,才进得屋里,就听到一阵阵的欢声笑语。原来是薛姨妈带了宝钗也在这里陪着王夫人说话。
王熙凤没叫人惊动,只是却没想到自己听到了这样一段话。
王夫人笑道:“我这话是最不假的,到底是宝丫头懂事体贴人,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