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兄,我回来了!”
随着元四那满不在乎的声音,那股强烈的煞气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羽真人抬眼望去,只见元四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后面还跟了个已经残缺不全、蹦蹦跳跳的尸身。
羽真人一抚颌下长须,不觉有些恙怒,询问陆吟枫道:“那破烂的东西是元四选的吗?”
陆吟枫赶紧上前解释道:“起初这尸身倒也完好,只是不知怎地,一路行来便有了些损伤……当时我们急着赶回来,师弟也认定非这具不要,所以我也就没有再让他重新选过,此事乃是徒儿考虑不周,望师父见谅。”
“胡闹!”
待到元四走近了,羽真人才发现元四选的那具尸身一身恶臭不说,而且躯体也有了腐坏的痕迹,根本就算不得养尸材料的上佳选择。
元四也不是第一次被师父这么当着众位师兄臭骂了,和以往一样,当羽真人气得吹须瞪眼之时,元四总会立即乖乖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向师父认错。
“师父,徒儿知错了,千万不要克扣徒儿的口粮啊!”
元四身后,那具破烂的尸体虽然只有一条腿,却依然站得笔挺昂然,若不是这具身躯破损不堪,连头都不知哪里去了,就这么看去的话,也应该能料到对方生前必是个颇具气度之人。
羽真人愤然挥袖,他倒也没想真与元四计较太多,这孩子虽然天资聪颖、极富慧根,但是为人十分顽劣,常违背自己的意思胡来一通,且事后总要胡搅蛮缠一番,以至于有时候羽真人不得不怀疑莫非自己当初执意要带他修行养尸一术乃是错了?
“唉!”
羽真人无奈地叹了一声,一边捋着三缕飘然黑须,一边拈起手指催出一道净化符飞到了那具尸身身上,只见一道白色光圈顺势笼罩住了整具尸体,眨眼之间,光晕散去,那具被元四折腾得破破烂烂的尸体奇迹般地去除了满身的血污与恶臭,一下就干净了许多。
“元四……养尸一术,不可亵渎,你既然选了这具尸身,不管它到底是佳品或是次品,这之后你都得好好照养它,以免生出事端来!唉,你小子就好自为之吧!”
羽真人说完话,随即拂袖而去。
元四跪在地上,愕然地看了眼那具单腿立在自己身后的尸体,不觉悄悄捏紧了裹住对方头颅的包袱,如今他总算是觉得有些后悔,看样子,自己当真要和这么具恐怖的东西结缘了。
大师兄陆吟枫看见元四一脸错愕与后悔,心知对方必是开始嫌弃这具尸体了,既然如此,又是何必当初?人啊,总是不断地后悔。
他轻叹了一声,上前扶起了元四,指了指那具岿然不动的尸体,对元四说道:“当务之急,还是快将他拼回原型才是。”
“拼回原型?可是要用树胶粘起来?”
元四小心翼翼地抱着怀里裹着尸体头颅的包袱,想到自己一会儿还要拼这个东西便感到为难。
不过东西若是破折了,树胶倒是蛮好用的,想必用来拼尸体也应该可以吧。
陆吟枫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极为惋惜地对这个试图逃避责任的小师弟说道:“渡阴针在地字房,你记得多拿点纳元金线,把它好好缝起来吧。”
之后,所有的师兄弟都看到元四的脸顿时拉得比驴还长。
虽然这具尸体已经受过净化符的净化,身上的血污已除,臭味也少了许多,但他终究是一具可怕的尸体。
当元四在自己的房里,拿着渡阴针开始人生第一次针线活的时候,他心中已然被后悔充盈。
为什么他会一时脑子抽筋将这么具破败的尸体捡了回来,早知道会这么麻烦,当时就该在师兄的劝说下再挖具好的,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就算他们是修习养尸之术的道士,但是也不能随便对死者不敬,更何况,要不是他,这具尸体本也不必被搞得如此支离破碎。
夜色如墨,元四的房间里一灯如豆,借着微弱的火光,元四极为不耐烦地将那尸体掉落的手臂小心地缝回原位,每一针扎进尸体的体内,便会有滑腻的尸水流出,滴在元四的手上散发着难闻的异味。
“真是受不了……这家伙怎么可以这么恶心的!”
忽然,元四抬头便看到被他放在桌上的尸体头颅,黯淡的火光恰恰投射在那颗头上,阴影般的铁青色面容显得扭曲而痛苦,让人一眼看去,不寒而栗。
一阵冷风吹过,元四心中也难免有些发毛,最后他只能无可奈何地嘟囔着抱怨了几声,狠狠地又扎了几针,总算把尸体缺失的手臂给缝了回去。等元四缝合好尸体的腿时,他已经困得不行了,只是那颗头还未缝上,若是明天被师父知道了,只怕真地会克扣自己的口粮了。
逼不得已之下,倦意沉沉的元四只好将那颗头拿了过来,小心地对准脖子断裂的腐肉处,摸索着扎进渡阴针,将对方的脖子一点点缝回去。
睡眼迷蒙的元四强打着精神缝合着尸体的头颅,他又开始情不自禁地抱怨了起来,“倒霉鬼……真不知道是你倒霉,还是道爷我倒霉……”
他边打瞌睡边继续干着针线活,全然没有注意到尸体的双眼不知何时悄然睁开了一条缝,那双满布血丝的眼珠正冷冷地盯着他。
待元四缝好尸体时,已是天色初明。
他摊着难免搞上一滩腐血败肉的双手,啧啧地对那具被自己勉强缝补好的尸体摇了摇头,然后随手在对方额上贴了张定身符,让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