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下空间广阔,另一方不知通向哪里,灯台并未完全点燃,只点了近前几盏,墙壁上的铁架上架着几个正熊熊燃烧的火把,适时的补全了灯光不足造成的那一点昏暗。
李明遥站在最前,身后整整齐齐跟着三列人,个个儿黑衣蒙面,恭敬侍立。
听见人声,李明遥抬起头,顿了一下,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露出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死样子,朝着李熹与李明远下来的方向咧了一下嘴——那表情简直丑出了境界,堪比李明远那一脸“拨霞供”。
浪涌晴雪,风翻晚照,说的好听,实际就是一盆火锅。
李明遥面如菜色:“父王、大哥。”
李熹和李明远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朝李明遥的方向走过去。
“怎么样?”
李明远在李熹身后抽了抽嘴角。
父王这明知故问装傻充愣的本事数十年如一日。还能怎么地?看看李明遥这一脸的倒霉相,准是没成。
果然,李明遥立刻摇了摇头,这一问简直勾出了他的无限愁苦:“父王,您下令让我盯着陈家,这原本是对的,虽然他们用了最上好的柳木做棺椁,又让抬棺材的人假装出不堪重负的样子,让我们觉得那棺木再正常不过,但是,他们脸上的表情能演,脚印却骗不了人——抬棺材的人脚印太浅了,那棺椁里根本就是空的!”
李熹闻言皱了眉,若有所思。
李明远却是个急性子,听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一车的废话说不到重点。”李明远低骂一声,一皱眉头,“那你们怎么空手回来?哪出了差错。”
李明遥见他大哥一向如同耗子见了猫,顶嘴都不敢。
“问题出在那丫头的棺木上。”李明遥哭丧着脸,“陈紫云的棺材太轻像是没有人,而易家那丫头的棺材又太重了,活像有两个人。”
李明远闻言凝神负手,终于再没有打断的意思。
李明遥趁着还没挨他大哥的骂,连忙絮絮叨叨地交代了重点:“我和我带去的人原本一门心思盯着陈紫云的棺材,等到陈家易家下葬的人一走,就动手去启那棺材,半途才发现抬易家丫头棺材的人脚印深浅不对,这才意识到,恐怕不止陈紫云有问题,易家丫头怕是也有猫腻。他们两人的棺材同葬一穴,我们本想一起启出来带走,但是……”
李明远一皱眉:“但是什么?!”
李明遥被他哥盯了一哆嗦:“但是……咱们的人发现,她棺材下,连着机关……如果有人轻易动,立刻就炸——她棺材里装的都是火药,那机关是打火石,一个不小心就能勾上火药引子……父王,大哥……我要是反应慢点儿,今晚怕是不能回来了。”
肃亲王闻言,眉头皱死:“什么?”
李明远面色一沉。
李明遥一张苦脸,没吱声。
“他们知道有人发现他们图谋不轨,所以干脆毁尸灭迹……”肃亲王李熹来回跺了两步,他声音低沉,在这空旷的底下密室里显得几分沉闷,“怕陈紫云目标明显,所以干脆在那丫头的棺材里动手脚……可是……”
“不对。”李明远却骤然出声。
他一张脸在黑夜里有一种沉寂的英俊,那不是一日一月能积攒出来的风姿。
李熹和李明遥同时向他看了过来,目光里有疑惑有思虑。
“父王,我们可能想错了。”李明远恭敬道,他的声音不大,在晦暗的光影中却显得分外石破天惊,“有问题的恐怕不只是陈紫云,还有易家那个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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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原本尘埃落定的“伶人杀妻蒙冤”奇案再起波澜。
那日天降雷雨,雷声大雨点儿小,天上掉下来的那几滴水活像老天爷鼻子痒痒打了个喷嚏。
可是那雷却不是作假的,轰隆隆劈了半个时辰,不知怎么的竟然引着了城西外树林中的一段枯木,平白起了一场大火。
巧的是,那荒郊野林,正是原本葬下陈、易两人棺木的那个坟堆所在。
这场火烧的大,又烧的急,沿着郊野的林子一路烧到了城西,与正乙祠戏楼所距不过几里之遥。
一时京中传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说这两夫妇活着不得安宁,干脆死了去做妖,兴风作浪的准备为祸人间。
那降下的天雷就是妖物渡劫所历,一旦得道,寿与天齐。
陈、易两人做不做妖精大伙儿倒是不知道,只知道肃亲王府和这破事儿好像又有了关系。
大火烧起那日,肃亲王府二世子李明遥正在楼里听戏,这不知愁的李二公子也许脑子刚刚撞过房梁,闻说外面着了火,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跑去看热闹。
水火无情,着火的林子里温度极高,别说平地上倒油煎两个鸡蛋了,二世子这样皮肉匀称的,烤熟十来个不成问题,不是这等脑子有坑的主儿才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只是李二世子这玩笑还没开完,就被他大哥世子爷抓了个正着——世子爷刚为这事儿丢过脸,恨不得从此与此案分道扬镳,奈何这倒霉弟弟不长眼,还要上赶着往上凑。
世子爷正愁没机会教育弟弟,听闻此事,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二话不说回府就请了家法,差点儿活活把李二公子打死在王府里。
肃亲王心疼二儿子,又哭又闹地跟下手没轻重的大儿子嚎了一场,直闹的肃亲王府一片鸡飞狗跳。
世子爷被训,二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