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步入修心殿,行过礼,抬头看了一眼众口相传的皇帝,当世至高无上的一国之君,杨显。发现他并不是想象中的严肃可怕,眉宇间固有高贵之相,坐着也不掩其英气端庄,只是眼角似有一抹孤独,欲隐还现。眼光交遇之时,竟然觉得眼前之人很熟悉,而那人凤眼微眺,似有笑意,隐含威严,目光灼灼,明亮耀眼。他紧忙低头,心突突的跳了几下,明明是第一次面圣,竟觉得熟悉。他不知道,在他低下头的瞬间,那人的目光也随之黯然。
“你有兄妹吗?”杨显问。
“草民是孤儿,自小随师父四处游荡,没有家,也没有兄妹。”
“朕有两个兄弟,都逝了。朕还有一个妹妹,远嫁在南安国。在这个皇宫里,朕只有自己。”
“过来,坐朕身边。”
这么近距离的看着青萍,但见他眉如墨画,目若漆点,皓齿皎皎,神情朗朗,唯双唇略觉单薄,唇际曲线却是花瓣般的柔和,反衬得一双眼睛圆润玲珑,仿若三月桃花。这时杨显发现他也在观察自己,眼中并无丝毫惧色,还从来没有人以这样平视的眼光和自己相对,这引起了他的兴趣,心中冒出了试探他一下的想法。“青萍公子,不知本名是何?” “秦逸。” “逸儿,你来替朕看看,朕脖子这里痒。”杨显说完,果见青萍探出身前来查看,这青萍本坐在他左边,他是指着右边说痒,此时青萍探过身与他离得那么近,外人看来却是拥抱的姿势,十分暧昧,青萍独不觉,他甚至没注意杨显嘴角那一抹得意的笑。当他察觉到异常时,皇上的右手正揽着他的肩,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逸儿,从今天起,你就是朕的人了!”青萍这一惊非同小可,可是人在杨显臂弯里又无法挣脱,顿时满面羞红。杨显看到他绯红的脸颊更显得皮肤细腻艳若晚霞,让人心旷神怡。又见他窘迫仅片刻,仍抬起头不卑不亢地说:“草民只唱戏,不会其他!”杨显朗声大笑,放开了他。
这青萍随师父季颜四处流荡行至京城便安定下来,季言不仅在戏曲方面造诣很深,也颇有几分商业头脑,所以领着檀香戏班开办檀倾园,不几年青萍声名鹊起,连带整个戏班也广为流传,檀倾园生意自是一日胜过一日。这几年青萍也接触过不少达官权贵,大都是些看上去衣冠楚楚、出口亦是仁义道德、行动起来却贪财好色之人。每每这时他总是不卑不亢的拒绝,被拒者日日所听尽是阿谀奉承之辞,被他拒绝后大多震怒异常,其实多亏得师父各方周璇,他总算没遇到什么大麻烦。说也奇怪,他越是如此,往来请见的权贵之人越多,他一视同仁的态度倒博得一种平衡。只是,皇上不愧是当今圣上,行动做派也无人能及。可以主掌他的命运,却未曾对他轻薄。
时隔一天,再早朝时已经与上次完全不同。慕容苏一言,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令整个朝堂顿时人声鼎沸。其实慕容苏只是个引子,而群臣却早有预谋。
就在前一天晚上,也就是皇上单独召见青萍这天,他们中的部分人已经进行了秘密聚会。地点是城南东王府,以兵部侍郎斐摇为首,吏部尚书顾应随、户部理事聂选已及御史等数人随之。这些官员们先前以为皇上把戏子接进宫只是处理辅相与国舅争执事件的一步棋,现在终于回过神来,正在为自己未能揣测出圣意而担忧,为近君加封之路遥遥而黯然。东王并没有这些忧虑。他在首座上安闲的看着氤氲的茶气,嘴角含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给人一种远离是非清闲自在的感觉,眉眼亦是相当的温文尔雅。还是斐摇抛砖引玉道:“就在今晨皇上召见了青萍,且两人举止暧昧。”一语道破当前处境。这其他大臣本正黯然,几经思索,发现到底并非自己的推断不够精密,实乃当今帝王痔过怪诞出人意料,转念就又原谅了自己。斐摇言罢,众人当即议论纷纷。
“皇上后宫嫔妃个个容貌出众,不说皇后母仪天下、高贵优雅、性情温柔宁静深得人心;就是玫霞苑那位媚妃,据说也是曼妙多姿,笑起来有种令人摄魂酥骨的媚态,如此美貌但凡男子谁人可挡?却并不受宠。”说话的是户部理事。
“蓝妃因容颜尚小未得圣眷还算正常,”吏部尚书顾应随接到,“只是按说梅雪宫那位皇贵妃应当恩宠加身的,她本就是皇上的表妹,当今仁和太后的侄女,蓝眸深邃,似有波光流动,红唇微启,艳若三春桃李,其才华之馥郁容貌之美艳都堪称后宫之首,然而名义上其待遇已在其他嫔妃之上,观皇上对其态度亦是不愠不火。”
“虞妃虞美人倒是曾受宠一时,不过听说后来出了那件事,皇上便再没踏入过月樱苑,如此前程尽毁,着实可惜!”
“那件事后距今也已一年有余,皇上却没再临幸过任何一个嫔妃,以致后宫平静异常,众位佳丽俱一无所出。如今还发生这样的事!”
“就是,我们数次提议选美都被他一再推脱,街头巷尾甚至偷偷流传着当今圣上注定无后的谣言。美女如云的后宫都不能牵住皇帝的心,谁想到他会对一个男人动情呢一个帝王如此行为,恐社稷之灾啊!”斐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