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辛一想也是,别人过来不到十分钟,凳子都没坐热就要往回赶也不太好。他也不可能把人晾在那儿,于是强打起精神要和徐简聊天,可脑子实在是晕,没聊几句就从半坐着变回躺尸了,再断断续续说了几句话,他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过周围一直有动静,吵得他睡不沉,后来更是被干脆摇醒。
孟辛咳嗽了两声,听到徐简道:“我们去医院。”
“啊?”他嗓子一发声就跟沙子在磨似的,像是被烧得开裂了,“我不去……”
“我听你妈妈说你吃了药,但是发烧发一天了,这么拖下去不行。”徐简把他拉了起来,“你不知道自己体温有多高吗?”
孟辛骨头缝里都是酸的,怎么不知道自己有多烧。他浑身没使劲,直想往床上躺,被徐简硬是扶住:“太麻烦了,我不去医院。”
“不行。”徐简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拒绝,“我和你妈妈说好了,你要不走,我背你去。”
孟辛简直要笑了:“徐简,我还不知道你这么无赖。”
徐简没好气地拨了拨他的头发:“发烧也不去医院,无赖的是谁?难道你怕打针吗?”
孟辛本来是不怕的,却无端端想起独自献血时针扎进血管的滋味,瑟缩了一下。
“你真怕啊?”徐简像是发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侧过头去看他的脸。孟辛瞥到他弯着的唇角,不知道是因为距离太近还是其他原因,不自在极了,像条毛毛虫一样地扭了半天,想要从他身上扭下去:“谁怕啦,你放开我!”
“孟辛!”何舒碧在门口,看到两个大男孩在床上扭成一块不知在玩什么弱智游戏,不耐地喊,“快给我起来去医院!不然你这同学要念死我了!”
孟辛气喘吁吁地停下动作,仰头看着天花板,移动视线瞟徐简:“你跟我妈又说什么了?”
“讨论了一下你的病情。”徐简看他不闹了就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左右看了看,“你衣服放柜子里的?”
知道无法阻止他了,孟辛点了一下头,就这一个动作都让他头晕得厉害。他无奈地道:“对,可这是夏天 。”
“晚上凉,你现在体质弱。”徐简替他拿来外套。孟辛不懂为什么自己这种时候就拗不过这家伙,乖乖穿上外套,内心十分憋屈:“徐简,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婆妈。”
徐简正直地道:“没有。”
母子俩默契地一起翻了个白眼。
何舒碧意有所指地碎碎念:“现在高中生怎么一个个的跟小姑娘似的,男孩子家家哪里有这么娇气。”
没和这对母子多费唇舌,徐简握着孟辛的手臂像是怕他跌倒,出门打车。这时天色已渐晚,何舒碧坐进副驾驶,气就没顺过,司机问去哪儿都没回答。还是徐简在后面道:“麻烦去最近的医院。”
他又问坐在旁边的孟辛:“吃过饭没?”
孟辛今天一天就只喝过水,每块肌肉都是酸软的,还真分不出胃里空不空虚,摇摇头:“不饿。”
徐简很不赞同地批评:“生病了怎么能不吃饭?”
孟辛歪过头做睡觉状,不想理他。徐简把他从靠窗的方向拉到自己身上,还在念:“一会儿去医院看了病就给你买点东西吃。”
对于这样的亲密孟辛是不适的,可徐简对他一贯是出于最大的好意,孟辛宁愿压制自己的不适也不想拒绝他,别别扭扭地任徐简动作。
何舒碧还在生闷气,这时都觉出点诧异来,时不时往后看两眼,儿子这个突然蹦出的知心挚友好兄弟到底是打哪儿来的?
到了医院挂急诊,医生先量了体温。
40度。
什么也不用多说了,医生直接开单子让去输液:“不要仗着年轻就不注意身体,再烧下去脑子都要烧傻了。”
当然医生都爱往严重了说,何舒碧还是有点被吓到了,整个人都没主意的样子:“我、我先去给他爸打个电话。”
徐简接过单子,一点不耽误地起身去交费了。
何舒碧打完电话回来,没提孟正宇,坐在孟辛身边:“你身体什么时候这么弱了?”
到底是亲生的,徐简非要带孟辛来医院时她觉着大题小做非常不爽但还是跟着来了,这时知道确实严重,担心之余也觉着奇怪,在她印象中,孟辛一直以来都是活蹦乱跳调皮捣蛋的男孩,精力旺盛,怎么说发高烧就发高烧了呢?
孟辛倒是心里有数,抽血抽那么多,情绪激动地被孟正宇打了一场,站在外面陪何舒碧吹了半宿夜风,不生病才怪。
医生先让他们到输液室等着。徐简拿着缴费单回来后,护士就给孟辛上了吊水,她熟练地给排除输液管里的空气,给孟辛手背消毒。徐简盯着她的动作,突然喊道:“孟辛。”
“啊?”孟辛下意识地朝他看去,护士刚好把针头插了进去,他都没怎么注意到,“干嘛?”
护士调整了一下药水的流速,叮嘱道:“没了就来通知我,别乱动。”
徐简见孟辛神色正常,才松了口气,问护士:“请问要输多久?”
“至少3个小时吧。”护士说完就去看其他病患了。
孟辛看了看输液室里挂着的钟,时针正指着8点:“徐简,你先回去吧,明天还要上学。”
何舒碧听到他们对话,徐简对孟辛这么关照,她就不太计较他对自己的态度了,对他说话的口气都温和了下来:“就是,你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对了,刚刚多少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