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话跟薄荷说了,恐怕她也不能理解。桃华便只摆了摆手:“行了,回家吧。”
桃华去承恩伯府诊治,蒋家上下都有些不安,只有蒋老太爷十分镇定,说桃华能治得好这病,就回百草斋看孤本去了。
小于氏被蒋锡冲了一通,也没脸在人前呆着。且她担忧的是桃华一旦失手怕是会给蒋家带来麻烦,至于桃华本人如何,倒是并不关心,索‘性’借机预备过几日带蒋杏华入宫的事去了。
蒋锡却是热锅蚂蚁一般,在屋里走来走去,‘弄’得曹氏也心神不定,两次把针戳到自己手上。
除此之外,家里真正关切桃华的大约也就只有蒋莲华了,听说桃华回来,连忙也赶了过来。
只是桃华此时却是没有半点心情详细叙述了。从‘春’华轩回来的这一路上,马车越走,她就越觉得有些难过,等进了家‘门’,仿佛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只简单说自己开了方子,于思睿服上一月定有效果。
众人不知道她还跟沈数谈过话,只当她这一趟受了委屈,也不敢多问,连忙张罗着让她去休息。蒋锡跟了‘女’儿进屋,开口便道:“既然这样,咱们还是回无锡去吧。”
“爹,至少在服‘药’这段日子里,咱们是走不了的。”桃华略有些疲惫地笑了笑,“其实我没什么的,只是太后一定要细问‘药’方罢了。”
“她又不懂,问有何用!”蒋锡对太后绝对的没有好印象。
桃华一笑,总算提起了一点‘精’神:“嗯,因为我在‘药’方里加了一味望月砂,让承恩伯好好清清肠胃,免得每日‘肥’‘鸡’大鸭子吃着,再吃出什么富贵病来。”她敢肯定,于思睿肯定要喝一次吐一次,吐足三十天。就连宫里的太后,这段时间应该也没什么胃口吃荤了。
蒋锡一时没反应过来:“望月砂?”
“嗯。”桃华想起沈数,顿时又觉得‘弄’吐于思睿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了,“爹,我有点累了。本来还想给您带纸和墨回来的,也忘记了……”
蒋锡来不及去想望月砂的事儿,心疼地道:“那你快点休息,纸和墨什么的,爹自己会去买。”说着亲手给‘女’儿拉了帐子,看着她躺下,才抱了跟进来的蒋柏华出去了。
桃华虽然躺下来,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心里仿佛有千百只蜜蜂挤来挤去,尾巴上那毒刺一伸一缩的,隔一会儿就是一下。
既睡不着,自己在‘春’华轩静室里说过的那些话就又浮了上来。一时自己说的话原也没错,一时又觉得沈数的侧妃很有可能被太后和皇帝拿来做文章,无论哪个人都不是沈数现在能左右的,要求他不立侧妃未免也太过为难。可是倘若他真的立了侧妃,日后又当如何?
身上忽冷忽热。桃华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病了。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可是正因为喜欢,才要挑剔。这个世界太不公平,她怕付出了之后受的伤害会更深,就像她拼了命的学医,想给自己的母亲挣到一份尊重,最后却只落得收到一个弟弟……
蒋锡虽于诊脉上不‘精’通,但也看出桃华脸‘色’不好,在屋外少不得盘问薄荷一番。
薄荷哪里敢说实话,只将今日在承恩伯府的事讲了一遍,又说到进宫向太后回话。她是没资格进后宫的,因此并不知道桃华在寿仙宫里又把太后恶心了一番。
不过承恩伯府既对‘药’方存疑,太后自然不会那么好说话,这一点却是可以料得的。蒋锡也作此想,因此不免将桃华的不适归咎于太后,虽不好口出大不敬之语,却少不得腹诽一番,又嘱咐薄荷好生伺候,这才出去。
到了外头,却见曹氏走来,一脸古怪地道:“老爷,有人送了好些纸笔来,说是桃姐儿买的。”
蒋锡一怔:“纸笔?”走到前头,果然见桌上摆了厚厚一迭几十刀*纸,一盒上谷墨,另有一扎紫毫小楷笔,旁边站了个掌柜打扮的人,见了他便躬身道:“小人见过蒋三老爷。小号‘春’华轩,这些是蒋姑娘在小号挑的纸笔,因携带不便,所以‘交’由小号送来。”
明明刚才桃华说忘记给他买纸和墨了,而且也没有要买笔啊……蒋锡心里疑‘惑’,但看这纸笔墨三样,上谷墨也就罢了,*纸明透岁久,水濡不入,最宜作书,而紫毫小楷更是适宜他誊抄书籍所用,若不是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如何能挑得这般合人心意?
“不知是多少银钱?”
来人微微一笑:“银钱已付过了。”却没说是桃华付的。
若是方才桃华没有事先提过此事,蒋锡或许就被糊‘弄’过去了,此刻却追问道:“是何人付的钱?”这不可能是桃华付的。
来人见蒋锡追问,才笑道:“自然是方才蒋姑娘到过小号。至于银钱究竟是何人所付,小号并不多问。”说罢,便拱手告辞。
东西都搬过来了,蒋锡也不能再叫他辛苦搬回去,只得留下,却叫人收好了并不许动,只等桃华醒来再问。
这里‘春’华轩的掌柜送了东西回到店里,便见初一十五仍旧守在静室‘门’口,不由得有些惊讶:“王爷还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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