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郡马微微一愕:“建王府的银子?”这笔钱是不会经过沈数之手的,只是由宗人府拨出,并派遣人手,一应选址、修建、装饰之类全包,只是不会有银钱‘交’到沈数手上的。
“是啊。”沈数仍旧微微笑着,目光却锋利起来,“只要把那些人贪掉的银子拿出来,也够买一大批‘药’了。”
“不错!”江郡马轻轻一拍几案,“若是王爷捐出建王府的银子,我也要捐一笔的。”
沈数犹豫了一下,江郡马已经看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还可游说郡主,也为西北边军捐一笔银钱。”或许,还可以经由南华郡主,向京中的贵‘妇’们募些银子。以南华郡主的脾气及在太后面前的脸面,只要她开口,只怕还没有敢不捐的人。
两人又谈了几句边关之事,沈数方才起身告辞。江郡马送至禅院‘门’外,看着他走远,含章方过来扶他,小心翼翼道:“老爷真要让郡主去募捐?”说是江郡马捐银子,其实他并无什么银钱,不过是要设法说动南华郡主罢了。
江郡马笑笑:“是啊。”
“那——老爷岂不是要回府?老爷的‘腿’——”
江郡马不甚在意:“既然病在饮食,回府也是一样的。”他住到兴教寺来不过是个借口,不想在家里面对南华郡主罢了,可如今既然要用到南华郡主,自然是要回去的。
含章咬了咬‘唇’,低声道:“奴婢虽然不懂,可也知道太后和皇上都不喜安郡王,老爷又何必——”她窥探了一下江郡马的神‘色’,连忙道,“奴婢知道老爷忘不了西北那边,可,可奴婢说句大胆的话,太后和皇上都忌惮着定北侯呢,若是定北侯调回京城,另有人选去西北统军,军饷自然就不会被克扣了。”
江郡马失笑道:“你说得好生轻巧。调回定北侯,让谁去西北统军?西北苦寒,蛮子又凶悍,且毗邻草原,打仗也与别处不同。你以为任什么人过去,都能抵得住北蛮么?”
含章细声道:“若是老爷去呢?”
“我是郡马,连参政都不能,更何况统军呢。”
“可朝廷也没有章程,说是郡马不能统军的。”其实按朝廷不成文的规矩,驸马尚了公主之后,就要离开朝政,以免有借势‘乱’政的事儿。而郡马,其实不在此列之内。但南华郡主虽是郡主,在宫中势力可比公主,江郡马自己也是心灰意冷,自然而然就成了闲人。可真要找找朝廷的章程,也没有规定说郡马就什么实权都不能有的。
含章小心地瞧着江郡马的脸‘色’,道:“别人不知,奴婢却知道的,老爷这些年没有一刻忘记西北,如今还时时看西北的地形图呢。若是定北侯真的被调回京城,朝廷里没有合适的人,老爷未必就不能去呢——这还不都看皇上的意思。”
江郡马听着她说,脸上神‘色’不动:“皇上是什么意思?”
“皇上扣着西北军饷,自然是忌惮定北侯的。”
“你是这般想的?”江郡马将目光转向含章,端详着她温柔的脸,“可定北侯数代镇守边关,如何调回来呢?”
这个含章还真答不上来,半晌才道:“若是打了败仗,自然就有理由调回来。”
“所以你的意思,我不该帮安郡王?”
含章到底是服‘侍’了江郡马十余年,对他的‘性’情‘摸’了个□□成,此刻敏锐地觉得江郡马的声音有点变化,连忙改了口:“奴婢只是觉得,老爷若这样,怕是招了太后的眼——奴婢知道老爷并不在意太后和于家的势力,可皇上那里……”
“为了讨好皇上,就让西北吃败仗吗?”江郡马语气淡淡的,却让含章后背发冷,“你知道北蛮有多么凶残么?知道一场败仗下来,西北要死多少人么?”
“是,是奴婢思虑不周……”含章扑通就跪下了,“奴婢糊涂。”
她服‘侍’江郡马这些年,时常看见江郡马观看西北地形图——这东西本来不该放在一个赋闲的郡马手里,乃是江郡马自西北带回来的唯一一件东西——每逢西北有战报送来,他便自己在地形图上布置兵马,模拟战事,想着若是自己指挥,这仗要如何打。
含章虽是个‘侍’妾,却比南华郡主这个嫡妻更得江郡马视为知己,只是南华郡主挟太后之势,既不给她名份,更不许她生育子‘女’。含章知道南华郡主势强,因此从来不提此事,可是她如今已经三十岁了,再过几年怕就不能再生了。倘若江郡马真能拿到西北兵权,就不必再怕南华郡主。
西北苦寒,江郡马真去了西北,南华郡主定然不肯随行的,那就只有她跟去。到了那边,天高皇帝远,她再生育子‘女’,南华郡主又怎么能拦得住呢?
为着这一点‘私’心,也为着了解江郡马的抱负,含章才说了这一番话,万没想到,却惹得江郡马发了怒。他是个温和的人,从来也不会大喊大叫,然而此刻这样的平淡,却更让含章害怕。
“为我一人‘私’‘欲’,杀西北千万百姓吗?”江郡马俯视含章,“含章,你是我知己,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奴婢一时糊涂了,没有想到百姓。”含章以头顿地,一点儿力气也不敢省,“奴婢以为西北败仗不过就是失几处城池,实在不知道会死这许多人……”
江郡马神‘色’这才稍稍和缓一些:“你不懂的事情,不要随意置喙。我在西北统共只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