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嬷嬷暗地里撇了撇嘴。她在宫里看这样的事看多了,各家夫人太太们的后宅之事也听了不少。依她看,女子要么就像郡王妃这样,牢牢把住了夫君,根本不给别的女子机会。若是没这份本事,就干脆大方些,只要拿住了正室的权柄,不给小妾做反的余地,靠着儿子也能过好下半生。
只可惜曹氏既没有这份本事,又没有这个心胸。之前想拿着节礼的事来难为白果,只显示出她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主母。之后又一直装病,干脆把管家之权都交了出去,简直是愚不可及。
郑嬷嬷实在是看不上曹氏,然而不管怎么说曹氏也是桃华的继母,若是家宅不宁,烦恼的还是蒋锡,因此那边有事,她还不能不来回禀,更不能劝桃华撒手不管。
“难道是真病了?”如今蒋锡在诊脉上也不是如从前那般一窍不通,若是曹氏没事,他也不会惊动蒋老太爷。
薄荷忍不住道:“奴婢看,说不定还是装的。只是这不好生吃饭,没病也要饿出病来了。”曹氏真是没挨过饿,若是挨过饿,才不会不好好吃饭呢。
桃华微微摇头。想到蒋柏华提过两次曹氏瘦得厉害,隐隐地觉得有点不大好:“明天我也去瞧瞧吧。”
郑嬷嬷就怕这个,当即就表示了一点反对:“王妃如今月份大了,外头可还冷着呢,路上不好走啊。再说老太爷都去了,就有什么事也会告诉王妃的,王妃何不等着老太爷过来呢?”
薄荷在旁边帮腔:“嬷嬷说得是,王妃若是去了,就怕太太又要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不但气着了王妃,老爷也为难呢。”曹氏正月里就总在蒋柏华面前提起陈燕,说自己活不久了,想见见陈燕一类的话。蒋柏华没敢到桃华面前来说,但伺候她的丫鬟可不会不把这事儿告诉薄荷。
这一点确实让人头痛。曹氏不是个会看眼色的人,绝不会因为桃华有孕就闭上嘴,真要是去了,听她絮叨心烦,拉下脸色来斥责她也一样并不让人心情愉快。桃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有点打退堂鼓。
郑嬷嬷乘胜追击:“别人就罢了,老太爷的医术,王妃总该信得过的。”
桃华不禁失笑:“看嬷嬷说的。我若这会儿去了,就变成不相信伯祖父了不成?”虽然话是这么说,到底松了口,“那罢了,想来伯祖父也不会瞒我的。”
郑嬷嬷这才松了口气,等桃华给沈数揭了药泥,把热水送进净房,便跟薄荷一起退了出来,在外屋说话:“依我看,三太太这回怕是真不大好。”
薄荷现在整日围着桃华打转,外头的事知道得少,闻言便道:“嬷嬷这话怎么说?难道真不是装病?”
郑嬷嬷摇头道:“这装病装成真病的,我从前见过。人哪,最要紧是心胸开阔,若是整日里似三太太这般的,实在不是长寿之相。再者,若不是真有事,老太爷何必专捡来给王妃诊脉的日子去瞧,怕是给三太太诊过脉之后,就要拿来跟王妃商议了。”
薄荷怔了片刻,喃喃道:“若是真不好……天幸王妃已经有孕了。”虽说是继母,若是故去也要守孝的。若是桃华此刻还没有身孕,又要守孝一年,那恐怕从子嗣上来说,就挡不住外头再给沈数塞人了。
“是啊。”郑嬷嬷也是这般想。
薄荷想起曹氏嫁到蒋家来的这些年,不禁摇了摇头:“从前太太刚进门的时候,其实也不是这样……”
郑嬷嬷哂然道:“刚进门自然是不同的,有了哥儿就是另一副模样了。”所谓母凭子贵,一个再嫁之妇,还带了一个拖油瓶的女儿,进门对着原配留下的嫡长女,自然是要客客气气的。然而等她生了蒋家唯一的儿子,就自觉不同以往,难免露出了几分得志的嘴脸。
若说是真有本事的人,借此机会拿住了蒋家上下也还算好,至少也有个掌家主母的样子。偏偏根本还没有这个本事,跳上跳下的结果就是摔得很惨。单看薄荷这个蒋家出来的丫鬟,听见蒋家主母只怕不测的消息时,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幸好王妃已经有孕,就可见曹氏这个主母做得有多不得人心。
薄荷自不知道郑嬷嬷心里想的是什么,又叹了口气:“只但愿这不过是猜测吧……”
可惜,有时候人的猜测越是向着不好的地方,就越是准确。
第二日到了近午之时,蒋老太爷才过来。桃华等到这个时候就觉得事情定然颇为严重,果然见蒋老太爷脸上神色凝重:“伯祖父,情形如何?”
蒋老太爷摆摆手:“先给你诊脉。”
这是怕她听了心绪波动?桃华心里琢磨,但还是乖乖坐了下来。蒋老太爷将她双手脉都诊过,又看了舌苔,问了起居,这才点头道:“不错。你也是知道的,有些琐事我也不必再多嘴。只是如今月份大了,虽是不好总坐着不动,却也要小心才是。若去外头闲步,身边必得有足够的人好生服侍,这时候可万不能闪跌。”
桃华笑道:“伯祖父放心。我如今出了这屋门,别说薄荷玉竹她们跟着,还有侍卫在旁呢,哪里会叫我跌了。”眼下初一跟着沈数出门,十五专门就在家里陪她散步,为的就是万一滑脚,丫鬟们力气不够扶不住。
这活计原该是内侍们来干的,只是沈数信不过那些内侍,专门指派了十五。如今,十五都被人开玩笑地冠了个“内侍卫”的名头,搞得桃华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