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伏在地上,半个身体都像在火里烧着一样,可是她心里的火更旺盛。眼前不期然地浮起江悟温和的脸,似乎近在咫尺,偏偏得不到。
南华郡主冷冷地看着琥珀:“既然你以为那菜里加些蟹黄并无妨碍,为什么要打翻菜盘?”
琥珀无言以对。她不敢说自己是要害文氏,只能一口咬定是小丫鬟打翻了菜盘。南华郡主冷笑道:“你真当我糊涂呢?既然嘴硬,我也不问了。念在你伺候我一场的份上,留你一条命,叫个人牙子来,卖了她。连着那厨娘一起,都留不得。”
“郡主,郡主,奴婢真是一时糊涂——”琥珀还没哭完,就被两个婆子拖下去了。房里另外三个大丫鬟噤若寒蝉,都跪在一边。尤其是珍珠,她管着南华郡主的饮食,这便是大大的失职。
果然南华郡主处置完琥珀,目光就往珍珠身上扫了过来:“你们三个,每人去领十板子。”
江恒已经回来,闻言陪笑道:“母亲,她们若都挨了板子,就没人‘侍’奉了。不如先把这十板子记下来,等回了京城再领。如今先罚她们三个月的例银就是了。”
“嗯——”南华郡主想想也有道理,“珍珠罚半年的月例!”
“是。”三个丫鬟都暗暗松了口气。等回了京城,只要南华郡主不特意提起,这十板子就等于免了。她们这些大丫鬟,最怕的就是在下人们面前丢了脸面,至于月例银子,这里罚了,回头当好了差事,主子一赏也就补回来了。
南华郡主处置了琥珀,犹自觉得‘胸’口那口闷气还没出完:“那贱婢!若不是看你嫂子有喜不好见红,立刻就该杖毙了她!”她想不到琥珀是绕了一个大圈在折腾文氏,只当琥珀为了能进江悟的院子,着意讨她欢心,才叫厨娘在菜里加了蟹黄。
心里想着,口中不自觉地就道:“亏我平日当她是个好的,还想着给你哥哥做个房里人……”
江恒替南华郡主抚着后背道:“母亲不要为了一个糊涂人气坏自己身子。”心里却暗暗叹息,倘若母亲不提此事,说不得琥珀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南华郡主长长吐了几口气,将琥珀之事抛开,道:“蒋家那丫头,上回诊出了你大嫂的喜脉,这次又知晓这偏方,看样子医术学得甚是不错啊。”
江恒想起桃华,不由得点头:“到底是家学渊源。说起来,今日也多亏她心思细密,竟想到菜里有蹊跷,不然……”
“嗯——”南华郡主想了想,转头吩咐珊瑚,“从我匣子里挑几样东西,明日送去蒋家。”
江恒觑着她心情看起来好些,笑道:“母亲,前些日子那些郎中到底也出了力,儿子想着,不如也各送一份诊金过去?”
南华郡主想想也觉得自己砸了那几人的招牌有些冲动:“罢了,你看着办就是。”想了想又道,“这几副‘药’若吃得好,就重赏今日那姓苏的郎中。”总归要将苏老郎中与前头的郎中区别开来。
江恒知道母亲爱脸面,点头笑道:“这些都‘交’给儿子,母亲只管好好养身子。”
南华郡主看着小儿子俊秀的脸,不自觉地叹道:“你也长大了,该相看亲事了。”
江恒连忙道:“母亲答应过我,要等我中了举人再提此事的。”
“这我自然记得。只是这相看却要先相看起来,不然再等一年,好姑娘都被人挑走了。”南华郡主现在儿媳有孕,只要怀胎十月生个孙子就了却了心头第一桩大事,如今只剩下小儿子的姻缘这第二桩大事,自然一提起来便放不下,“母亲想着,曹家的‘女’儿——”
江恒一跳而起:“母亲,儿子今日还未练字,先告退了。”话音未了,已经跑出‘门’去了,只留下南华郡主看着还在晃动的帘子,好气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