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切无法也不能够否认那个懦弱的男仆就是他自己,单纯的一个梦境不可能那么详细。

可是——

撒切又不想承认,如果他是那个男仆,那瑞尔算什么?他的主人?现在还会存在这种滑稽的关系吗?而且他还算是人类吗?他从未变过,也没有失去记忆。

梦里,也可以说是回忆中那种感觉太过清晰了,碧绿双眼中漾着的泪水,苍白唇边的浅笑,以及那一声声在寂静夜晚中深情的“我爱你”。

撒切内心悸动,他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去见瑞尔。

瑞尔身体不舒服,正在卧室里休息,他是很少生病的——虽然他的外表看起来十分虚弱。现在的他也不会拥有病痛。

厚厚的窗帘紧密的合起,瑞尔依旧能听见从中庭传来的导演暴怒的咆哮。

瑞尔很痛苦,坐起来沉默地盯着窗户方向,随后又觉得这样太过傻气,又默默地躺回去了。他的睡眠状况从来都没有良好的时候,以前是因为忙碌的时间太多,现在则是空闲的时间太多。

管家进门时瑞尔还是躺着的,被子拉到胸口双手交叠在小腹处,看上去就端正的不像睡着的样子。

果然,没等管家把门轻轻关上,瑞尔就睁开眼睛不耐地长呼一口气,坐起来靠在床头,金发被牙的凌乱,他烦躁地将头发抚顺。

瑞尔接过管家递来的温水,因为温度差异的缘故玻璃杯内壁起一层雾气,稍微轻晃杯子,那乳白的雾气又会被漾起的水波洗去。

就这么握着杯子,也不喝也不放下,外面吵闹的声音也小多了。

“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瑞尔。

管家回答:“大约一个星期后。”

“哦……”瑞尔淡淡地说,“真快。”

“不过走了也好,省的我天天想着。”自嘲一笑,将杯子原封不动又递给吉恩。

管家知道他在说谁,他侧身将玻璃杯放在床头柜子上,端正了坐姿忍不住说道:“大人为什么总去找他,在我看来——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原谅我不能明白您在坚持什么?”

“这么多年了,我则以为自己该放弃了,但我只是有些不甘心,难得见到一个和他长得那么相似的男人,可我还活着,他就把我忘了——不,我也不算活着了,没有人惦记我。”

“克林先生,变化很大,如果不是样貌,我也没有办法将他和撒切.克林看成同一个人。大人,请您停止这种毫无结果的行为,我们的存在本来就是不真实的。”管家悲痛极了,身为仆人,他没有资格干涉主人,但刻也无所顾忌,他忍受够了瑞尔这副消极,也不忍心。

“吉恩,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但是我没有办法。”瑞尔闭上眼睛。

管家沉默着,如果近看能发现他眼角的皱纹一直停留在他死亡前的深度,他有过害怕,也早已接受。

“我可以尝试承受孤独,可以选择独自度过每一天,这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我能感觉他最近在改变,每当他用那种眼神——就是那种熟悉的眼神看着我,我就无法阻拦自己的心,我甚至以为我会把他锁起来,让他像我一样……”

瑞尔这么说着,渐渐低下头,手指蜷缩起来将被子攥在掌心:“我以为经历那么久了我应该忘了以前的一切,但我不行,我还是会忍不住想起,他是我曾经活在世界上的痕迹,我想抓住他。”

管家最不忍心看他落寞的表情,单膝跪在床边,轻声说道:“我很抱歉,让您想起这些。”他戴着白手套的右手覆盖在瑞尔手背上。

瑞尔对他微笑:“我怎么会怪你呢。这么久了,只有你还一直陪着我,假如失去了你,我该是多无助。”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父亲跟随您父亲,我则追随于您,一直都是如此。”

瑞尔并不答话,要他怎么才能相信吉恩长久的忠诚只是因为职责二字。

吉恩只呆了一会便退出来了,瑞尔还需要休息。

没走几步,迎面就见到那个让人讨厌的人。当他还身为统管一百多人的管家时,他对于管理的佣人们都有全面的认识,可惜这个人和男爵私下的感情他知道的却不多,他甚至不能明白男爵这么执着的原因,真令人不解。

在他看来,这个男人除了一张脸就没有和男爵匹配的地方。

“你好,克林先生。”管家淡淡地打了招呼。

撒切一愣,随后表情有些尴尬:“您好,先生。”

吉恩听着他话中的敬语稍微眯起眼睛,撒切心里也在抓狂,怎么就突然说错话了。

在那个诡异的“梦里”,他一直对这位管家是又敬又怕,常常被他责骂,现在一不小心也把惧怕的情绪带进了对话里。

“您是来找主人的吗?他现在正在休息。”吉恩。

“不,不是。我只是随便逛逛,不小心迷路了。”撒切撒谎。

“那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我自己再走走就好。”撒切轻咳一声,装作若无其事迎上管家略带探究的目光。

“这样——那我先失陪了。”管家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

“慢走。”

撒切目视管家离开,直到黑色身影消失在墙角,撒切才来到瑞尔房门前。他手掌心出了一层细汗,他把手掌在裤腿上蹭了蹭。他在门口站了很久,最终轻轻敲了敲门。

“是我,撒切。”

cerxⅦ

管家离开后不久,瑞尔也从床上起来了,他走到窗户前,想要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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