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示意让女孩离开,才笑眯眯开口:“狄俄尼索斯。你叫我瘸子也可以。我想厄洛斯总该认识我的,哪怕我并不常去奥林匹斯山。”
厄洛斯当然认识男孩,奥林匹斯山最重要的几位神祇之一,他又怎么可能不认识。他点了点头,异常乖巧:“嗯,我认识,他是酒神。这是美杜莎,我的伙伴。”
美杜莎听到这话,再看到男孩了然的眼神,心里完全舒坦了,刚才的事情这下是真正抛之脑后。他朝着男孩点了点头当做到了招呼,问起男孩:“酒神特地来这城游玩么?”
酒神眼神暗了暗,想起了自己不堪的生活,有些自嘲道:“恐怕只有我这样的神祇,才会无所事事去各城闲逛。当然,我并不排斥这样。”说到后来,酒神想到了自己不停流浪岁月中所得到的,语气又重新变得活泼了几分。
厄洛斯清楚酒神和赫拉之间的事情,并不代表美杜莎也清楚。当然那些也并不是美杜莎所关心的。美杜莎听到酒神的话,明白这只是巧合后,也不免放松了一些。否则若是单单一个珀尔修斯就那么难对付,那日后还有两位神祇,他可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了。
酒神见两者恐怕也是第一次来这城,便邀请道:“我倒是比你们来得早了些日子,要不去我那里坐坐?哦,对了,你们接下来有事么?”
没有自由权且再次犯下错误的厄洛斯,眨巴着眼睛看向美杜莎,酒神的酒可是相当美味的。美杜莎看出了厄洛斯的渴望,便顺从了内心:“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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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神已经习惯了在人类中的生活,他大笑着高举手中的权杖,随即引来一阵欢呼声。他朝着两人笑着示意一下,便转身开路。只是这一个动作,两位本被众人远离的“神祇”便融入了群众,如同将要举行盛典狂欢般,被推搡到了中央偏前的地方。
如今的美杜莎已是一个妖怪,但即便如此,他也能感受到来自众人的信仰在不断汇集,而中心点,便是前面领头的男孩,那位同样年轻的神祇。美杜莎明白信仰的力量,但这是第一次,他直观感受到信仰对于神祇神格的冲击。对于一个拥有神格的神祇来说,信仰是他们存活的必需品。
欢呼雀跃,歌声高昂,那发自内心的欢愉印在了每个人脸上,也感染了这一大一小。厄洛斯忍不住想从美杜莎的怀里挣脱出来,自己跟着众人,以参与这一场狂欢。美杜莎感受到怀里的挣扎,环顾了四周,便学着别人的样子,将厄洛斯举高,让他骑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对新换的姿势极其满意的厄洛斯高兴得咯咯直笑,凌驾于众人的高度和宽阔的视野让他兴奋不已。他不断拍打着自己的双手,身体忍不住有节奏扭动起来。美杜莎感受着肩膀上小家伙的活泼劲,不自觉笑了起来。
酒神回过头含笑朝着两人眨巴了下眼睛,然后再次挥动自己的权杖示意着自由活动的开始。美杜莎和厄洛斯再度被人群推搡,送到了酒神的面前。酒神如歌颂者一般,夸张向两人行了礼:“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一场庆典,一场梦。习惯了一个人的美杜莎刚开始的新奇感,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平淡,最后化作不耐。早就从他肩膀上下来混入人群闹腾的厄洛斯,依旧嘻嘻哈哈,肆无忌惮,好像真的如一个普通的孩童一般。他还敢喝酒,拿着酒神亲自酿造的葡萄酒,一杯接着一杯。
美杜莎独自避开众人,进入到一个难以察觉的阴暗角落,他那双眼睛时不时闪过一抹绿光,阴森而恐怖。不过他自己并没有察觉,他只是望着厄洛斯,独酌。
即便美杜莎如此不想靠近他人,但这样的他依旧能引人注目。酒神拿着自己精雕细琢的金酒杯,半倚靠在美杜莎身边的柱子上,同样望着人群中的厄洛斯:“你爱他。”
美杜莎并没有回话,非自我所引发的爱情,真的算爱么?美杜莎自己都想不明白。他已经开始质疑这个世界,质疑法则,质疑他的父神。酒神并不知道美杜莎的想法,他只是笑了笑,接下去说道:“可他并不爱你。”
美杜莎终于转过自己的脸,看向了酒神。酒神并没有回过头,只是依旧看着面前那群不懂节制为何物的人类,眼神竟然有些空洞。两人就那么静静僵持了一会儿,酒神才忽然醒悟过来似的,再次露出了笑容,他转过头看向美杜莎,略带歉意笑了笑:“我想别的事情去了。”
美杜莎这才发现酒神确实很爱笑,但是他的笑容如同一种伪装,能将所有的情绪收敛。他对酒神的故事有了兴趣,便仍旧看着酒神。酒神虽然依旧还是一个男孩的样子,但是他经历的事情足以让他看透这个世界,他的笑容淡了几分,只说了一句,便让美杜莎不再问下去:“我的爱人是一位堪比爱神的美人,他太过美丽而无法长存。”
美杜莎不再问下去,酒神这一句话已经概括了很多东西。神祇与人类的爱情,活着的时候就已经相去甚远,更何况死后,一个归于冥界,一个却永生不死。美杜莎指腹摩擦着酒杯的边缘,视线转回还在疯癫状态不停笑闹的厄洛斯身上。到底什么才是爱情?
美杜莎不问了,酒神却忽然又开口了:“厄洛斯其实后来找过我,他说新的恋情会冲淡一切。”见再次吸引到厄洛斯的注意,酒神又笑了,“不过我想有些恋情是恐怕永远忘不掉,哪怕我活了那么久,还可以活更久。”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