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天不敢开口说话,怕一开口就打破了这种难得的和谐,虽然明知这和谐是一种短暂的假象,他也愿意哄骗自己更久一点。
陈赞抬头四顾了周围的景象,夜色温柔,十分撩人,但这仅局限于他这种无所事事的人的体会,像谈天这样,经常从天黑一直坐到半夜,这种黑夜恐怕就变得十分煎熬了。
陈赞心疼起来,轻轻地问:“你经常在河边这样坐到半夜?”
谈天紧绷的那根神经放松下来,微笑起来:“有时候是这样,要是就在家门口的河里放,我就等到快半夜才出门。远一点的地方,尽量找个人家借个板凳坐坐,和主人家聊聊天。只有找不到人家的时候,才会在河边坐着等。”
陈赞转过头去看旁边的谈天,夜色太浓,他看不清他的脸。谈天也安静地注视着他。良久,谈天呢喃似的说:“小赞,这样真好。”
陈赞扭过头去,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刚才他有一瞬间的动摇,两个人就这么也好,他们彼此在乎,处处合拍,他们会相处得很好很和谐。但是这世界不仅仅只有夜晚,不仅仅只有他们两个人,白天里,很多东西都呈现在光天之下,也有许许多多的人,相干的,不相干的人,别人的目光和看法,还有他们的家人,他不能不在乎。
谈天大着胆子,伸出汗湿的手去抓陈赞的手,在覆上陈赞手背的那一刻,陈赞将手抽开了:“没有汗了,我去洗个澡。”说着站起身来。
谈天失落地收回手,拿着手电筒跟过去,在地上照了一圈,再关上手电筒。
陈赞等他关了手电才敢脱衣服,随口问:“你刚刚照什么呢?”
“看看有没有长虫。没事了,洗吧。我也一起洗。”放下手电开始脱衣服。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谈天脱得赤条条的,看见陈赞开始往水里走,突然说:“小赞,短裤也脱了吧,不然一会儿穿湿的很难受。”
陈赞停止往水里走的动作,脸上有些发烫,他怎么知道自己没有脱内裤。想了想,还是将裤子脱了,扔在岸上,这么黑,谈天就是想看什么也看不到。
河水清凉,包裹在人身上十分舒服。陈赞在水里舒展着四肢,游得十分自在,不多时耳边也传来了哗哗的水声,那声音越来越近,知道是谈天跟了上来,心里突然有些慌乱,想要躲避什么似的,加快了速度,迅速往下游游去,想拉开与谈天的距离。
谈天立刻追上来:“小赞,别游得太远了,这儿的河道我们不熟,小心漩涡。”
陈赞觉得有理,准备掉头往回走,突然间发现水流迅速起来,他心道不好,遇上激流了。水流往下一带,陈赞便被冲去了好几米远,他心下一慌,手脚便有点乱了:“坛子!”
谈天迅速朝陈赞泅过来,在陈赞被冲卷下去之前抓住了他的手。
“别怕,小赞,我在这儿呢。”谈天沉稳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
陈赞瞬间觉得安全了,他紧紧回握住谈天的手,就在这时,两个人同时被这股激流带到了下游。陈赞不明情况,心下一紧,四肢都失了协调,慌乱中呛了一口水。谈天连忙松开他的手,搂住他的腰,将他托住,这才腾出一只手来,划着水带着他往河边游去。嘴里不断安慰:“小赞别怕,没事,没事,安全了。”
陈赞的水性本来是不错的,这点激流本来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但他不熟悉河道,是以失了镇定,下意识地朝谈天靠去。
不多时,谈天已经带着他到了河边,脚已经踩在河底上了,陈赞还紧紧地搂着谈天的腰。两个人都不着寸缕,谈天激动得心肝儿都在打颤,不忍心出声破坏这种状态。
陈赞察觉到谈天不再划水了,连忙松开手,踩到河底:“安全了?”他的脸忍不住发烧,刚才好像大腿都贴着了。
谈天嗯了一声:“忘记告诉你了,那边有个险滩,水流很急。”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还在为刚才的亲密接触心荡神驰。
陈赞掩饰地捧了水去洗脸:“那咱们怎么上去?”
谈天拉起他的手:“跟我来,走这边,水缓一点。”
陈赞没有拒绝谈天的手,跟着他上到了他们原本歇脚的河滩前。虽然他会游水,但并不代表就淹不死他,被淹死的人多半都是会水的人,因为往往都是会水的人才常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