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他即使不说话,光是坐着就能让你产生压力。
珩安就是这样的例子,他一言不发地坐在车内,视姜齐如空气。
自打第一天认识珩安,就没听他说过多少话。姜齐心思细,经过之前三两次的接触,珩安的性格他也摸索了个大概,无非就是喜怒无常了些。
为了缓解尴尬,姜齐搓了搓手说:“珩安,天都黑了你还出来办差啊,真是个尽心尽职的好主上。”
珩安:“……”
第一次见到珩安时,姜齐锒铛入狱;第二次见珩安时,姜齐在牢里担惊受怕;第三次见珩安时,姜齐流落街头。
也不知道这次遇到珩安会是什么样的遭遇,姜齐可算是受够了这一个多月来的苦日子。
“珩安啊,我觉得在乐安宫做个养马的也不错,倒食什么的就算了,你看……”
珩安依旧保持沉默。
姜齐咽了口唾沫,腆着脸继续说:“你看你们宫里还缺人吗?之前是我一时脑热嘴快骂了你,我这嘴有时候连我自己也控制不住。这几天我一直在回想,那天你听我说要乞讨后就专门送了个碗给我,冥界哪还能找到除你之外这么贴心的主上呢,我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所以我决定了,我姜某愿意誓死追随你,为你当牛做马,端茶倒水,还愿意为你上刀山下火海,哦还有,纵使为了你挫骨扬灰我也愿意!”
这最后一句,姜齐是跟萧明学来的。
珩安睫毛微颤,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质疑道:“是吗?挫骨扬灰你也愿意?”
“愿意愿意,只要是为了你我都愿意!”
死都死了,还怎么挫骨怎么扬灰,管他的,先留在珩安身边再说,指不定还能找到回去的办法。
珩安沉默许久,缓缓道:“既然你什么都愿意,那就做个近身侍者,跟在我身边端茶倒水吧。”
珩安故意在“端茶倒水”四个字上加重了些,姜齐顶着张假笑脸半天才道:“好……好啊……”
马车缓缓而行,车内的两人早就没了话说,当乐安宫的大门再次出现在姜齐眼中时,他不禁感叹造化弄人,曾经在鬼牢里大义凛然地发誓说永远不会向珩安低头的他,现在却为了过好日子编一大堆鬼话来讨好珩安,更丢人的是还答应为珩安当牛做马!
姜齐安慰自己,都是为生活所迫啊!
等姜齐回过神,身边的珩安早已下了马车,马车内还留存着珩安身上淡淡的清香。
姜齐嗅了嗅,捏着鼻子下了车。
崇禹走在前面给姜齐引路,时不时转头捂着嘴笑笑。
姜齐一路上也没看到珩安的身影,不是说要给他端茶倒水吗,走这么快哪跟得上!
“贵人,你能留在主上身边真是太好了!早前就给你理了个房间,偏偏你说要出去乞讨,那屋子空了半个月,这回还得重新打扫。”
姜齐顺着崇禹指着的方向望去,一扇金门紧闭着,门外挂了盏灯笼,里面的蓝火安静地燃着身下的蜡烛。
那不是珩安的房间?当初姜齐就是从那被珩安丢出来,然后被众鬼官抬去了鬼牢。
眼睛再往旁边瞟去,同样的一扇金门正开着,三五个侍女端着铜盆进进出出。远远地又来了一排鬼官,手里捧着整齐的官服,路过崇禹和姜齐时恭敬地侧身问好。
姜齐停在门口,惆怅地道:“老头儿,我非得住在珩安隔壁吗?”
崇禹纠正道:“贵人啊,今日起你就得改口叫主上了。”
看姜齐皱着眉头,极其不情愿的脸,崇禹抹了把胡须:“主上睡得晚,睡前没有吹灯的习惯,所以贵人你得在确认主上睡着后才能吹灯回房。主上还喜欢天刚亮时喝杯清水,所以贵人你得早起准备好清水在门口候着,这住得近也方便主上夜里使唤。”
一大清早还要喝杯水?做鬼的需要这么养生吗!
姜齐道:“这么麻烦,谁受得了啊。我怎么知道天什么时候会亮,他什么时候会睡着!在这之前都是谁来干这些活的?”
崇禹笑了笑,道:“这是主上专门为你安排的职位,以往主上没有这习惯。宫里养了只j-i,等它开嗓叫了,贵人就可以起床了。”
这多好多体贴,还专门独立出个职位,为了姜齐有活干还特意弄了这些奇葩的习惯。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屋内打扫的侍女整理完后退出屋子,崇禹轻轻推了姜齐一把,道:“两只脚都踏上船了,又何必再下去呢,夜已过半,贵人早点睡,明日还要早起呢。”
“你......”
崇禹带上门,床头的两盏烛火勉强照亮了半个屋子,金色琉璃顶的大床贴着墙张扬地摆放着,两个衣架半遮半掩地藏在屏风后,衣架上挂了条黑色的官服,地上的香炉升起一缕缕白烟附在官服上。
这房间比冥官府的厢房华丽多了,这回总算跟对了好雇主。只是这陈设怎么这么眼熟,好像跟珩安的屋子......一模一样。
姜齐脱鞋上床,手臂上传来阵痛,袖子上上印出淡淡的红色。
是芮真的指甲划开的伤痕,刚才一门心思放在如何讨好珩安上,现在闲下来才发现手上的这几条血痕。
姜齐用手轻轻按了按,“嘶——女人下手就是狠。”
姜齐担半夜心翻身会压到伤口,僵直着身子标准地平躺在床上,眼睛眨着眨着,慢慢得睡了过去。
一整夜,他的胳膊都露在被子外,手臂上的凉意减轻了疼痛,伤口上的血渐渐凝结,变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