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与他熟的,只有与他一同而来的三个猎户。他们四个经常结伴进林子捕猎。与三个朋友结伴,他还未向朋友借过钱嘞。他这人从不向人借什么东西,他觉得,向人借东西,是件丢人的事。没有能力的人才会向人借钱。他走向三位朋友,道:“谁有钱能借我点?”
今天这情况有些特殊,他不得不向人借钱。
那身材消瘦的猎户,还要赔蓝裙女子的钱,且是全额赔偿。他自知自己袋子里的钱不够,加起来也就两三个银币。他揣钱时,只揣了铜币,连个银币也未揣。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我没有钱借你,我还得赔人钱那。我钱也没带够。”
头顶流些血的猎户,觑眼他,未跟他说话。他朝其他两位朋友道:“二位带钱了没,真不好意思,向二位借点钱。”
那俩猎户身上也带了些钱,他们进林子捕猎,又不是去街店上买家具床桌,带那些钱干什么?他俩只带些压钱袋子的钱,铜币不少,银币没几个。金币都在家放着,老婆看着。
朋友有事,也是迫不得已的事。他俩道摸向钱袋,说:“行。”
那身材瘦高猎户掏着钱说:“你可记得还啊?”
“一个铜板不会差。”
瘦高猎户,掏出一把钱来,其中有俩银币,其余的赤黄赤黄的皆是铜币。那猎户也掏出一把钱来,他将钱袋里的钱全抓了出来,有三银,十多个铜币。
这头顶出些血的猎户算了算,说:“我差五个银币,和八个铜币,不多,二位谁借我?”这猎户不知二位朋友有多少钱,他想,一个人借他就行。
他二人数数。那瘦高猎户又掏出几个铜币出来,此时他的钱袋空空如也,连根头发也无。
那个猎户嗒嗒的先将钱数了出来,他道:“我这一共三银,十六铜。不够借你的。”
瘦高猎户嗒嗒的,数了两遍。说:“我这一共两银,二十一铜。你要先拿去用。一定要记得还。”
“你俩都不够。”头顶流些血的猎户,将捧着的双手伸向瘦高猎户,说:“将你的都借我。”
瘦高猎户握着两银二十一铜,说:“你可记得还。”
“一个铜板不会差。”
瘦高猎户将钱皆给了朋友,道:“别忘了,你可记得还?”
“你把心放到肚子里,一个铜板不会差。”头顶出些血的猎户,捧着钱,郑重的说道。他话毕面向另一朋友,说:“不好意思,还差···”
这猎户算了算,眨眨眼睛说:“还差,一银七铜。”
那另一猎户,手里攥着钱。将手打开,取出一银七铜,递向朋友。
头顶流些血的猎户,双手捧着钱,将这朋友的钱接了过来。他将钱握住。道:“我一个铜板不会差的。感谢。”
这猎户捧着一把的钱,朝兽医走去,路过村主,瞅眼村主道:“村主,我先将钱给他?”
村主一直看着他,道:“你先将钱给他。”
村主跟着猎户,到了兽医身前。
明知马儿被大卸八块,推到街上去卖。自己却无能为力,无法阻止。他憎恨自己的无能,空爱马儿一场。
他蹲在那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给你钱。”猎户捧着一把的钱,已站在兽医前数句话时间。
兽医缓缓抬头,看眼猎户,眼神中带着迷茫。他无力的叹了口气,片刻,他蹦出一句话来:“我无能呀。”
“给你钱。”猎户略颠了颠手里的钱。
“我无能呀!”兽医仰头朝天大喊了一声。
“给你钱!”猎户手捧着钱,低头朝兽医喊了一声。
“我无能呀!”兽医仰面朝天,声音嘶哑,哭了出来,泪水从眼角流到耳朵后去。
猎户手捧钱,看着兽医的样子,愣住了。村主看着兽医的样子,两眼直直的瞅着兽医,不知他为何会如此?
兽医将所有人的目光拽了过去,也将所有马儿的目光拽了过去。甚至,蹲在远处树颠的一只麻雀,它的目光也被兽医拽了过去。他们皆满脑子的问号,不知兽医遇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以至于仰天长啸。
猎户手捧着钱,缓过神来。道:“给你钱。”他将双手,送向兽医的面前。
村主道:“他给你钱那?”
兽医眼睛里皆是泪水,他缓缓看向猎户手中。赤黄,灰白,模糊的钱。他看了片刻,伸出了不想伸出的双手。
“这是给你钱那,你不笑哭啥?”猎户话毕,将一把的钱,放入兽医手中。
猎户给了钱,村主道:“我的钱,你得到村衙去拿。待士兵将马车拉来,你跟我到村衙去拿。”
兽医接过钱。捧着钱,低下头来。
村主等兽医回话,等得数句话时间,他道:“怎地,我的钱,你不打算要了?”
兽医用袖子蹭了下眼泪,说:“要。”
村主道:“要你就吱声。不说话,以为你不要呢?”
村主打了打手,道:“好勒,这事就这样。待马车来了,你跟我到村衙去拿。”
村主觉得无事了,他全身都觉得轻松。他将两个胳膊肘前后晃着,闲步走了几步。他看向女掌柜,道:“掌柜可以呀,一个铜板不用自己花。”
女掌柜骨子里透着端庄,他看眼村主,上下眼皮一挤,眼神生出厌恶。一个村主也没村主的样,像个什么东西?
女掌柜不爱瞅村主,她白了眼村主,看向他处,未回村主的话。
村主与那猎户的事算完了,该到给自己马儿算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