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源每说一句,张守静的脸色就越灰一分,太玄真人握着白玉拂尘的手紧紧松松,原本出尘随性的气质一时间变得岳峙渊渟,余下的弟子们被这泰山宗这两位实际掌权人一镇,连大气都不敢出。
“罢了,人没事就好。财帛都乃身外之物,其实这也是上天警示,那么多不肖弟子日日和我们共处一室,就算没有今日之祸,他日也会有大祸。能留下来的人,就如大浪淘沙,皆是道心坚毅之辈。”
太玄真人缓缓站起身子。
“我与张守静进京三年,幸不辱命,泰山宗已经得了陛下的承认,不日就会有敕封并赏赐下来,只要熬过这一阵,重振门庭指日可待!”
“好!”
“我们就等着师父回来!我们就知道会变好的!”
“陛下万岁!”
殿中的弟子们无不欢欣鼓舞,气氛瞬间变得热烈起来。
“这件事和我有很大干系。我昔日我收徒不慎,宗门今日才有此一劫,他日我泰山宗再开山收徒,务必以德行为先,容貌其次……”
“什么容貌其次,修道就不该看容貌!”
张守静没好气地插嘴。
‘小师叔,你在众人面前好歹给我点面子啊!’
太玄真人眼泪都快下来了。
他极力维持着自己的风仪,胸有成竹地向众人承诺:“今日你们先好生安顿,修整山门、购买粮食和物资的事情,我自有办法。”
太玄真人高深莫测地捋了捋胡须。
“你们不必担忧。”
“呜呜呜,是说能吃上饱饭了吗?”
“我就知道我们在哪里还藏着钱!”
“地里菜已经熟了,我们摘了给掌教炒几个菜充充饥吧!”
“掌教您一路风尘仆仆,赶紧和小师叔祖休息休息吧!”
太玄真人点点头,和身边的知客道人吩咐:“山下还有些箱子,是京中皇帝陛下赠与泰山宗的,你去寻几个……”
“什么?掌教把东西放到山脚了?这阵子,有些弟子拿着自己的私房钱想下山买些粮食和盐,在半路就被人敲了闷棍,是以谁也不敢下山,连接引道人都不敢出门,您怎么把东西放到山脚了?”
老师叔祖急的连连跺脚。
“陆吾、衡越,快带七八个人下山去看看,看看东西还在不在!”
“是!”
太玄真人和张守静互视一眼,没想到情况已经糟糕到了这种地步。
他们昔年出门游走,一路有达官贵人招待,财帛皆放在山下,由知客和接引带回山上。当年他们走到京城,一路都未曾遇见过这样的事情。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些百姓变得犹如盗匪一般?
还是他们就是盗匪?
约莫片刻后,飞速前往山下的道士回了山,那些东西果然不见了,只留下几箱子道经,引起一殿人的唏嘘。
“真是……”老师叔摇了摇头,“这些日子泰山宫遭劫,什么都被抢了去,唯有那些书无人去动。我原本想着这些人敬畏这些天地间的道理,现在想想看,大概是因为道经不好换钱……”
“空有宝山而不取,反倒取那些俗物,是他们有眼无珠。”张守静冷哼了一声,“话说回来,若是他们是抢道经之人,也不会做这种事了。”
“无妨,那些法器都有宫中将作监的印记,偷了东西的人卖出去只会给自己酿成大祸,回头清源骑着我的马,到山下官府去报个官,顺便将你师哥们找回来。事关内造之物,官府不会轻忽的。”
太玄真人却是一脸轻松。
听到太玄真人的话,所有的弟子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又愤怒又难过的心总算是定了下来,甚至还生出几分幸灾乐祸,希望那些敲他们闷棍的家伙拿着东西去卖最后被下狱才好。
处理过一些琐事后,太玄真人借口疲累,领着张守静就去了后殿掌教的院子,说是要休息一番。
一进了屋,太玄真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椅子上,疲惫地抹了把脸。
“三四百人啊,总不能去讨饭吧……”
“你不是说你有什么办法吗?我还以为你藏了私房钱!”
张守静听到太玄真人的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我藏私房钱干嘛,我又不爱财!”太玄真人瞪眼,“除了皇帝赐的那些衣物,我什么都没留!”
哎!
呼!
这都叫什么事!
“那你之前还说有办法……”
张守静也要瘫倒了。
“我若不说我有办法,那真要散伙了。师祖和师父还希望我能把你拉扯大,再壮大师门,他们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总不能把这点基业都败了吧!”
太玄真人眉头又紧了几分。
“谁要你拉扯大!”
“你就是老道拉扯大的!你是有本事,可没老道的机变,早就宫中被砍死了!”
张守静无力地和他斗了几句嘴,感觉连说话的精神都没有了,呆望着天花板,不知道明天到底该怎么过。
就算官府能追逃到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