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连颂从屋内出来,轻轻带上房门,他叫过一个暗卫递给他一张药方,要他按方抓药。剑寒川问,“情况怎么样?”
殷连颂脸色阴沉,隐隐透着怒气,“情况很不好,他身上的刑伤新新旧旧一层叠着一层,而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他还被人侵犯过,不止一次。”
剑寒川心猛地揪起。
殷连颂拍拍他的肩,“我救得了他的命,救不了他的心,他醒来后若是还有寻死之心……”
剑寒川点点头,推门而进,顾朗星趴在床上,整个人苍白而瘦弱,大半张脸埋进枕头里,呼吸平缓微弱,似乎是梦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他的眉头深深皱起,睫毛微颤。剑寒川盯了他半晌,起身掀开他后身搭着的锦褥,伤口已被处理包扎好,纱布边缘露出的一条条青紫肿痕依旧触目惊心。
他想起那晚少年淡漠空洞地眼,脑中无端地冒出一句“质本洁来还洁去”,平生第一次,他有了这种滋味难述的感觉,胸腔里憋闷的厉害。
柳暮山歪在椅子里,看见殷连颂过来,赶紧一跃而起,将桌上的拜帖如烫手山芋一般一股脑儿塞给他,“你们倒是躲清闲,我都快要被烦死了,来了一拨拨的人,动作一样笑容一样连说的话都是一样的,要不是庄主吩咐过再烦也不许动手,我早就将他们打出去了。”
殷连颂推过茶盏去,“估计你还得再忍几天,五天内我们是走不了了。”
“什么?!”柳暮山一声惊呼,差点将热水倒在殷连颂手上。
殷连颂按住跳脚的柳暮山,“顾朗星身体太虚弱,赶不了路,而且留在这里,也好多探听凌褚山庄的虚实,凌鹤峰这老家伙可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我今日给顾朗星治伤,看得我真是胆战心惊。”
他将顾朗星身上的伤说了一遍,刻意隐瞒了他被人侵犯的事情,即便是如此,柳暮山还是听得白了脸色,殷连颂将人揽进怀里,“你放心,若有人敢伤你,我必诛了他全族。”
柳暮山在他怀里挣了一下,默默红了脸。
“咳”,陆云归一进来就看到这幅画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假意咳了一声,景澜倒是见怪不怪的径直走到桌旁倒了杯茶喝。
柳暮山如被人踩了尾巴的猫腾地跳起来。
景澜问,“还没问你们,怎么在人家庄里就搞到一起了?”
柳暮山面红耳赤,梗着脖子怒喊,“你才跟他搞到一起了!”
“哦?”景澜挑眉,“你希望我和他搞到一起?”
“你!”柳暮山气愤,“当心嫁不出去啊你!”
景澜眼神暗了暗,很快笑意依旧,“派出去的暗卫回来了吗?”
柳暮山自知失言,缩到一边不说话,殷连颂拍拍他的头,笑道,“去官府的回来了,果然不出所料,凌褚山庄作为东北地区最大的江湖门派,却毫不体恤百姓,甚至还妄图勾结当地官府,所幸兖州州府刚正不阿,才算是保住这一方百姓平安。”
景澜也点头,“今日我同云归暗探凌褚山庄,倒是碰见了一桩好戏,九幽教新掌门带领教众大闹了一场,非让凌鹤峰交出“顾朗坤”不可,他们可是还记得是“顾朗坤”杀了西掌门呢。凌鹤峰被闹得没法,只得让人将“顾朗坤”堵了嘴绑来,一剑刺死了他。”
“‘顾朗坤’死了?!”柳暮山惊讶。
“哼”,陆云归冷哼一声,“哪里是什么“顾朗坤”,别人不知,我可是清楚得很,真正的顾炳天父子早就被你们杀死了,今日这个,不过是替死鬼罢了。”
景澜接着道,“凌鹤峰为了盟主之位真是丧心病狂,那个假的“顾朗坤”恐怕是他庄中的得力弟子,若不然凌鹤峰也不会让他假扮“顾朗坤”,可是今日竟毫无怜惜之心地举剑杀了他,你没看到“顾朗坤”死前的那个眼神,我在树上都看得心惊。”
陆云归道,“善恶终有报,凌鹤峰行逆天之事,日后必有报应。”
景澜又问,“庄主呢?”
殷连颂叹了口气,“在顾朗星房里。”
景澜这才想起那个被救回来的少年,“他真的是顾朗星?”
“嗯。”
“还以为又是凌鹤峰的诡计。”
殷连颂又叹口气,“这个顾朗星,也是个可怜人。”
☆、客栈
第二日,兖州知府章清源递了拜帖前来拜访,剑寒川和章清源一直从晌午谈到日暮时分。
章清源离去后,剑寒川挥手叫了个暗卫进来。不多时,众人就陆陆续续赶来。
剑寒川开门见山,“事情不简单,凌鹤峰不仅想做武林盟主,还存了谋朝篡位之心。”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愣了一把。
柳暮山不屑,“凌鹤峰胡子一大把了,还整天做梦。”
殷连颂道,“武林盟主和皇帝,两个不同的身份却代表了世间至高的两种权利,每朝每代总有人妄图得到,只是没料到凌鹤峰竟妄想将这两个位子都纳入囊中。”
剑寒川道,“今日章州府来找我,说三年前凌鹤峰曾派人邀请他到凌褚山庄,章州府那时刚上任,也想着要和地方江湖门派搞好关系,于是就去了。结果酒过三巡,凌鹤峰就开始试探收买他,要章州府同自己一道起事。”
柳暮山一拍桌子,“早就看那个老东西不顺眼,我们为何不干脆杀了他,省得他日后再出来闹事!”
殷连颂拽着他坐下,哭笑不得,“你别动不动就说要杀了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