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哙一怔?这人怎么知道他名字?他伸手走到那人身边,犹豫着伸手拍了拍那男人的肩,“那个,大兄弟,没事吧?大兄不是故意啊,说来你是?”
那人仰起头,吸了吸鼻血,半晌静静张口把嘴里的泥也吐出来。他扭头看向樊哙,“是我,徐……”
“嚯!”樊哙被那男人一脸的青吓了一跳,条件发射又是一巴掌把人脸扇地上了。
那男人抽动了两下手指,鼻子里的血慢慢顺着脸颊在地上静静流淌。樊哙忙伸手把人给扶起来,“抱歉抱歉,我一下子没准备好。”刚把人扶到一半,他猛地把人拎着领子扯近了些,鼻青脸肿的容貌依稀还可以看出一两丝流氓的气质,樊哙猛地皱了些眉,“是你?”
“你还记……”那男人兴奋地开口,然后樊哙啪一松手,他一头又砸在了地上,破碎声音坚强地接下去,“……得我啊?”
樊哙看向王翠与余子式,在王翠的目光下他有些局促地抓了两把胡子,“是个骗子,骗钱的,以前骗过我。”
余子式看着那男人破碎凌乱的衣裳,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眼熟,忽然他听到胡亥在他耳边低声道:“先前被乡民追堵的贼人。”
余子式醍醐灌顶,仔细一瞧发现真是刚才那嚎着“不要打脸”的狼狈男人。半晌他移开视线看向樊哙,“那我们走吧,边走边聊如何?”
“啊?”樊哙一愣,他还要去卖狗肉呢,怎么和你一起走?
“见壮士侠骨剑心,想与你交个朋友。”余子式大大方方道,说着他扭头看向王翠,“小妹你……”
王翠笑了笑,“刚出了这档子事儿,家里怕是早就乱了,我先回去照看着点。”她深深行了一礼,“多谢两位出手,王翠一介粗俗村妇,也没什么能谢的,还望两位收下。”
说着王翠解下头上金饰,樊哙与余子式之人自然不肯收,两人推卸了半天,王翠忽然把金钗往两人怀中一塞,扭头就跑了,边跑还回头笑道:“等家中事毕,王翠定亲自再谢过二位。”
那姑娘跑的还挺快,一袭嫁衣眨眼间就跑远了。
樊哙与余子式对视了一眼,随即拿着手中的金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半晌还是余子式道:“也是她一片心意,倒是不能糟蹋。”
作者有话要说: 嗯,最近比较忙,再过两天就好了。
☆、第44章 狗屠
余子式和樊哙聊了一路,樊哙先是有些拘谨,慢慢地话也多了起来。余子式了解道,原来樊哙真是从沛县一路走了三个月走到咸阳的,由于头次出远门又是外乡人的缘故,他一路上吃了不少亏,好在他长得也算凶恶,谋财害命这种事儿倒是没遇上。
余子式宽慰了他两句,樊哙倒是满不在乎地咧嘴笑道:“没事,有祖传的杀狗手艺,走到那儿都饿不死,钱没了就没了吧。”
那黝黑汉子凶恶的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坐在马车上把衣角拽得紧了紧,像是怕自己身上的血污沾着余子式的马车似的。余子式瞧见他的动作,倒是也没说什么,他手撑着膝盖随意地坐着,轻笑道:“你来咸阳来见朋友吗?”
“是啊。”樊哙的脸上顿时扬起神采。
“是谁啊?”余子式问道。
一说起那人,樊哙顿时拔高了声音,倒三角的眼睛雪亮,“雪北刀!江北第一狗屠!”他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锃亮的刀,“我老父以前是江北屠狗第一人,沛县樊氏一面招摇旗,杀狗名声多响亮啊!谁曾想三年前不知上哪冒出来个人,一把圆砍刀杀狗那叫一个漂亮,四里八乡的狗屠中都传遍了,说是百八年来活计顶天的人。
我老父听了气得三天吃不下饭,说是有愧祖宗颜面,我家世代自周公以来就是狗屠,我老父心性更是极高,岁数大脾气却不小,拿着把屠狗刀就出了门,说是找那后生,想见识见识什么叫百八年来顶天的活计。结果三月后我老父再回来的时候,两只眼都没神了,天天蹲在家门口那面招摇旗下,问他也不说话,摸着刀直叹气,竟再也不杀狗了!熬了两年,没熬过去前年冬天最后一场雪。”
“所以,你来找那个……江北第一狗屠报仇?”余子式觉得这名头有些饶舌,江北第一将,江北第一君子他知道,没啥意思,江北第一狗屠倒是让他觉得新鲜。
樊哙摇头,“我老父自己心性不如人,哪里能把账算到别人身上。”他随意地吸了下鼻子,哼声道,“不过到底是我老父,生我养我樊哙二十多年,你们读书人不都讲个孝字吗?我樊哙也不懂这些东西,大道理也听不大懂,就是想着我老父死前憋屈,我樊哙得把面子给他挣回来,让他在地底下别那么想不开。我在老家两年来苦练刀法,三月前终于觉得差不多了,出门来找那江北第一狗屠比试比试!”
“哦,那江北第一狗屠在咸阳吗?”
樊哙极为肯定地点点头,“是,我先去了他家乡,乡人说他来咸阳为那些大官们杀狗发大财。”
余子式看了眼胡亥,后者极为安静地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余子式想了想道:“要不,我们同你一起去见见那江北第一狗屠?我们今日也没什么事,听了你的话倒是想见识见识。
“成啊。”樊哙说的尽性,答应得也很是爽快。他当下就觉得,余子式和一般读书人不一样,在他们沛县,那些酸腐读书人连买点狗肉都是恨不得拧着鼻子,尤其是那喜欢穿白衣的小吏萧何,恨不得用竹竿挑着那狗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