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个不孝子,越老脾气还越旺呢。”柳道守瞪眼骂道。
“你又好得哪里去,都快九十的人了,还动不动在儿子头上耀武扬威的,我这都是遗传的……”
“那么多书都读哪里去了,去练功房就是比武打架啊,老爹有话对咱们说。”身旁的柳国胜见老爷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赶紧扯了一把弟弟,要他住嘴。
“大崽啊,爷爷不会还要教训你二叔吧。”看着他们四个往北屋的练功房而去,马素华担心地问柳思元。
“别担心,要打爷爷也打不过二叔。”柳思元说了白说,一句废话,做儿子的还能把老子打得落荒而逃啊。
“要教训也只会单独叫老二上楼,国胜思逸也被叫去了,肯定是有话要说,不要紧。”徐仙凤安慰道。
“要不我也去听听?”柳思勉道。
“少来,还嫌闹得不够大啊,安静呆着,”林贵芝苦笑道,“他们肯定要谈好久,咱们去帮春英掰掰香菇吧。”
北屋二楼练功房。
“有什么话,你老就说呗。”见老爷子看着墙上用镜框裱的一副画久久不说话,柳国平有点伤感,语气低落了许多。
“知道这画是谁画的么?”柳道守回头问。
“当然,不是小弟画的么。”
“是啊,不错不错,你还能记得国天,”柳道守长叹一声,“练拳脚功夫的还能这般手巧,在咱村也是一个特例。”
“小弟不是一向很文雅么,琴棋书画样样来得,出了名的,村里人都说他文武双全呢。”柳国平也很是感慨地道。
“知道他怎么死的么?”柳道守黯然神伤。
“啊?”柳国平一怔,不知道老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话来,“失足摔死的啊。”
“摔死是摔死的,不过不是失足,他功夫又不稀松,一个悬崖哪能难得住他,”柳道守唉叹道,“他是自杀的。”
“自……杀?!”柳国平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
“因为他跟你儿子一样。”柳国胜淡淡地道。
“幺叔也是同性恋?”柳思逸大骇。
“没错。”柳道守点了点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不懂啊。”柳国平大叫道。
“老大,”柳道守对柳国胜道,“你跟他们说。”
柳国天除了功夫了得,还有不少业余爱好,在柳家村那是一个典型的文艺青年,弹吉它,唱港台歌曲,画山水画,下围棋,写现代诗,无所不能。林贵芝跟柳国天是高中同学,就是因为迷柳国天迷得不行,才死缠烂打最后终于嫁给了他。
柳国天脑瓜子相当好使,改革春风刚吹起,他就认准了商机,在双桥县城做起木材生意来,将盘秀的木材销到广东浙江一带,赚了不少钱。
1982年,柳国天突然带了个又高又帅的男子回家,对家里人说是生意场上认识的一个好朋友,在县城卖收音机录音机,叫黄平。既然是朋友,又在一起玩得好,家里人自然对黄平也很是客气,那黄平也很会做人,时常买些好东西送给家里老老少少,那时思勉跟思鲲思鹏在一起养,黄平每次上门都会给他们三个买些新奇的玩具,羡慕死了村里同年纪的小孩。
1983年端午节,柳国天带着黄平一起从县城赶回家过节,家里男人在一起喝了些酒,那时家里房子还是老房子,房间不够,徐仙凤就让喝得微熏的黄平去老爷子房间躺会儿。那时,村里人出外的少,逢年过节会时常搞些活动,端午节那天村里舞狮子,全村老老少少都聚在祖堂前看热闹。
柳道守穿多了些衣服,感觉有些燥热就回家换衣服,推开房门却见柳国天和黄平搂在一起亲亲抱抱,顿时老羞成怒,冲过去一脚,把床都给踢塌了,床上的两人顿时酒醒,连滚带爬赶紧逃回了县城。
碍于面子,柳道守也没把看到的说出来,只是看林贵芝母子三人的眼神就有点怜悯,时常唉叹不已。柳国胜发觉出老爹的异常,又见小弟好久都没回过家,便问柳道守,小弟怎么好久没回来过。柳道守说,可能是生意忙吧,他不来,咱们去看看他。
在去双桥的路上,柳道守把自己看到的跟柳国胜说了,柳国胜觉得不可思议,怪叨柳道守看花了眼。到了双桥柳国天的厂子,发现黄平也在场,柳道守柳国胜爷俩把他们堵在办公室,要他们俩作个交待。
柳国天便说自己很爱黄平,要跟林贵芝离婚,说林贵芝要什么他给什么,家里什么东西都不要。柳道守气得差点当场晕倒,头一次听说还有男人爱男人的,顿时和柳国胜两人拳脚就打上了柳国天。柳国天虽然功夫胜于老爹和哥哥,但任他们怎么打就是不还手,黄平见状,趴在柳国天身上,替他挡了不少拳脚。
把柳国天黄平打得遍体鳞伤,柳道守要求柳国天写保证书,保证今后不跟黄平来往,如若来往,就将他们两人扭送到公安局。依照当时的社会现实,柳国天黄平犯的可算是流氓罪,柳道守以为吓一吓柳国天他们肯定会怕了。果然不出柳道守所料,柳国天当场答应了,说等自己养好了手上的伤就会写保证书,让他们回家等。
柳道守等了将近半个月,终于收到了一封柳国天寄来的信。柳道守很纳闷,怎么柳国天不亲自送过来,却用寄信的方式。打开信一看,哪是什么保证书,说是遗书倒是有点像。
☆、第三十五章
柳国天在信中把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那类人的生存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