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千笑了:“小公子,您都是成年人了,当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跟个小孩子似的黏着大人啊。”
长光一愣。
话虽然这样说的,但是每次那个人一出现在面前,他就控制不住自己蹭到那人面前去。
过去相伴的十多年,让这些行为和动作都成了习惯,不需要刻意去思考或者控制,他就会在星北流面前展现本性。
再是凶猛的狼,再有多么锋利的獠牙和爪子,依然也会有柔软的一面。
长光抿起唇,一声不吭地坐到了台阶上去,似乎有些沮丧。
寒千见他满脸不开心,以为是自己话说重了,连忙想过去安慰一番。
“寒千,你说他要是真的有喜欢的人,会不会就彻底不管我了?”长光的情绪有些低落,“我觉得他越来越不在乎我了,从五年前开始,甚至更早……那时候他说要把我送走,而且似乎从那开始,他就不怎么想要我靠近了。”
那个时候他没有出去见识过这个世界,他在星北府小小的一方天地里,身边的人只有星北流。所以以前很在意星北流,星北流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他都会仔细关注着。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提出要把他送走之前?或者更早……星北流送给他那个铃铛的时候。
那个时候星北流已经度过了少年时期,身形出落得挺拔,他比以前更加清冷了,越发沉默寡言,很多时候都在思考自己的事情,不和别人说话。
长光以为自己在星北流心中会特殊一些,可是那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令他惶恐的疏离和冷淡。
星北流不再会总是抽空陪他玩,常常只是坐在很远的地方,坐在屋檐下的y-in影中,无声地注视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那时候长光就很害怕,害怕自己会失去星北流,害怕自己在星北流眼中,和其他所有人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直到真的失去星北流的那一天,那些积压了很久的恐惧,终于让他几乎发狂。
☆、飞絮(三)
寒千看着青年j-i,ng致的侧脸,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在星北流身边服侍多年,早些时候也照顾长光,当然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到什么程度。
可是每个人都会有和别人分离的时候,哪怕口口声声说着不愿意分离,庄严郑重地许下诺言,但并非每一件事都会让人如意。
纵然有“永不分离”的誓言,可当分别真的来临时,人只会显得渺小而且无力。
她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安慰长光:“小公子……大人一直都还是还是十分在乎您的。之前有一次还怕自己显老,站在您身边像是父亲……”
长光:“……”
长光成功地被寒千一句话从过去的回忆中拉了回来,那些伤春悲秋的心思顿时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父亲?”长光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星北流居然想当他爹了。
寒千感觉哪里不对,似乎又说错话了,磕磕巴巴地承认:“是、是啊……”
谁、想、跟、他、当、父、子!
长光在心里无声咆哮,嘴角抽搐得停不下来,那表情甚至有些吓人了。
寒千被吓得不敢说话,不明白长光怎么更加生气了,直觉会有人要在长光的怒火下遭殃。
长光扭过头,缓缓地、很温和地露出一个笑。
殊不知这笑容比他方才的表情更加令人惊悚,寒千都快被吓哭了,他才慢慢开口道:“我觉得,虽然他没有做好一个主人的本分,但我也不能就这样放弃他。”
寒千微松了口气,颤颤巍巍道:“所以小公子是想……”
“我这有本书,可以好好指导他。”
长光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一本书,封面上没有字,不过看装订挺j-i,ng美的。
随身携带,大概挺重要的一本书。寒千眼睛里闪光,仿佛充满了希望,对那本没有名字的书产生了莫名的巨大期待。
“有了这本书,大人就会……”
长光带了几分自信道:“肯定会对我好点的。两个人之间最好不要有误会,有了误会就要解除,他不主动难道我也不主动吗?我可不想抱着遗憾度日。”
“小公子真是太明智了!”寒千感动不已,“您有这份心,想必和大人之间有误会也会说开的。”
“那是,我等会儿就去把江老头赶出去。”
·
屋里,星北流和江国公谈话也差不多了。
到了后面,差不多只是江国公在说,星北流在听。
他本来就话少,只是江国公对他有不一样的意义,所以才会稍微显得亲近一些。
江国公看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声气。
“若不是你的身份……其实老头子也想你喊我一声祖父。”
星北流有些惊讶地看向江国公。
“我知道长光的父母对你来说,很不一样,所以和长光一样,管我叫声祖父,其实老头子我很乐意的。”老人微笑道,“如果不愿意,也无所谓,长光那混蛋小子也不愿意叫我,总是老头老头的叫。”
星北流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地露出有些释然的笑容:“……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