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地内的几个村落都认得他们这些应该是贵族的孩子,长年的相处下,跟村民间并没有什么隔阂,甚至比跟在月都的住户们相处时还要融洽。
孩提时的领地,很美丽也很快乐,泰尔的父亲一点都不在乎税收,村民把他的父亲当成神一样的人物,一个平易近人的神,领地内随时都可以听到欢笑声,可是这一次回来,他却发现,他所看见的景象,跟记忆里是那样不同,让他几乎以为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要不然怎么会连当年的领主府都变了样。
原本是有着乡村风格带点粗犷味道的小城堡,现在被重新整饬过,有月都建筑的风格,雪白的墙面,外围的庭园种了各式各样的绿色植物,虽然比以前是还要美丽许多,可是泰尔多年帮忙处理奇斯杂务的经验告诉他,要在这里的地方维持这样的美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需要耗费大量的金钱,这一块并不富裕的领地,从哪里可以获得这么多的钱来维持?
「维特叔叔已经去世了。」
看见泰尔,村子里过去的童年玩伴恩得一点也不惊讶,过去总是顽皮的脸庞,如今已经看不到半点,朴实的五官带着世故和冷漠,可是泰尔看得出,在那冷漠的双眼下,隐藏着滔天的大火,随时会焚烧一切,即使那会连自己一起灼伤。
维特叔叔,是村子里最宠他们的铁匠,只要没有生意时,他就会带着他们一群孩子到处跑,或是做一堆的玩具给孩子。
泰尔会钓鱼、会打猎,全部都是维特叔叔教的,他还记得自己知道维特叔叔喜欢喝酒,喜欢领主府厨师烹调的浓汤,所以他三不五时就会带着这些东西到维特叔叔的家里,跟他一起用餐。没有老婆的维特,还是孩子的泰尔,是在吃完后把整个餐桌弄得乱七八糟,直到泰尔的父亲过来,一脸无奈的看着爷俩,两人才懂得不好意思。
童年的记忆里,维特叔叔占了好大的一部分。
「怎么去世的?」维特叔叔修练过基本的武技,要活到两百岁根本不是问题,当年叔叔才五十岁而已,还有很长的人生可以过。
「当年,维特叔叔知道你们的事情后,拿着他自己打造的刀就说要去帮忙,但是被派过来的代理领主给阻止,还打断了叔叔的一双腿,我们都反抗过,可是一般的村民又怎么打得过训练有素的士兵?几次的反抗不成,再加上不断有人因此而死,大家不得不放弃。」
「我……」
恩得伸手阻止泰尔要出口的道歉。「我说这个,不是想要你的感谢或是道歉,我只是恨自己当时年纪小,没办法成为其中之一,要不然就算只是打伤一个最普通的士兵我也甘心!」
「这只是一开始,后来的领主跟你父亲完全不同,我想在当年你父亲的照顾下,我们已经习惯那种幸福平淡的生活,所以不晓得黄他地方村民口中可怕的贵族老爷是什么模样。最先开始,是税收的问题,不是一年一年缴纳,而是每隔一段时间,只要领主钱不够了,就会立名目收税,原本可以温饱甚至有点娱乐的生活,变得连吃饱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然后是贵族的暴行,你道chū_yè权吧?以前我们从来不懂那是什么,后来我们都明白了,拉娜五年前,在他的床上自杀了。」
泰尔的眼眶发热,他知道拉娜是最宠爱恩得的大姊,恩得家一共三个孩子,拉娜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女孩,就连自己,当年都说过要娶拉娜当自己的妻子。
「这是在拉娜房间里找到的,我想她等送出这个已经有很长的时间。」
恩得从怀里取出一个像是腰带一样的皮件,泰尔想起有一年刚学会剑术的他回到家,是怎么跟拉娜说,自己想要成为一个最强的剑士,他会不断的努力,每一天都带着剑练习,有一天他一定可以完成愿望。拉娜说,如果他成为最伟大的剑士的那天,她会帮他缝制一个最好用也最耐用的挂剑袋,让他可以在面对敌人时,快速而顺利的从剑袋中抽出巨剑。
泰尔接过缝制得美丽又牢固的皮件,大手紧紧、紧紧的握着,好像只要他紧握着,就可以感受到拉娜的心。
缝制这样的皮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越是牢固的皮革越是坚韧,没有多少力量的女孩子要拿针线去缝制,中间不晓得要经过多少次伤痕累累,但是拉娜缝得好美,一针一线都无比的牢固整齐,可以感觉到她是多么用心去做这一件事,那绝对不只是姊姊对弟弟的疼爱而已……
『然后!我会娶你当我的妻子!』
这是他说完剑士的愿望后对拉娜说的话,他一点都不介意拉娜比他大,他觉得拉娜就跟自己的母亲一样,是全天下最棒的女人。
拉娜小小的脸庞,红得像是最娇艳的花朵,然后给了他一个最温柔的笑容,让他一整天都回忆在那笑容里,傻愣愣的。
原本他还期待着,这一次偷偷的回到伦特可以遇见拉娜,还在心里想着,长大的拉娜是不是比过去还要再漂亮一些,不晓得她还记不记得他们以前说过的话。在他的想象里,会看到拉娜欣喜的脸庞,会看见她害羞的模样,再不济,也顶多是她嫁了其它的人让他心里感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样的结局。
痛苦,并不只是降临在亚伦提特一整个家族而已,就算是最底层的平民,也一样……再如何的平凡平淡,依然会有意外。
「我说过……要娶她当我的妻……」泰尔这一辈子很少流泪,因为从小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