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喜洁,在穿越前一日便至少要洗上三次澡才舒坦,即便到了条件如此恶劣的东汉末年,每日也要差人弄一浴桶热水来,细心擦拭刷洗,才感觉稍稍去了污秽。

近来因董卓之事忙碌,他也颇久未享用一下热水泡浴的滋味了,现就有一温暖宜人的香汤摆在眼前……

吕布虽是个粗汉,察言观色却颇有一套,只一贯不屑去讨好罢了。他原只是随口一提,此刻哪里看不出向来无欲无求,对再多赏赐也不过笑着道谢便罢的重光的确颇感心动,便一鼓作气地再邀上几回。

燕清强撑着退拒一番后,就愉悦地接受了这份来自主公的荣宠。

只是他专心将些堪称繁缛的衣物褪去时,未曾留意他家主公不死心地一直假闭着眼,实则偷眯了条缝盯着他看,又在见着平坦的胸口非因布条缠裹所导致的后,悻悻地撤回了目光,闲聊时也变得兴趣缺缺,成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态度了。

燕清有这现代再豪华的澡堂也无法比拟的、梦寐以求的热汤相伴已是久旱逢甘霖的万事足,哪里会计较主公偶尔冒出阴晴不定、变化多端的态度,痛痛快快地泡了许久才作罢,穿上亲卫们特意送来的新裳,倒诧异吕布也有这份雅兴,愣是陪着泡了这么久。

“对了,”进了董卓现已面目全非的书房,着人点灯后,将下人屏退的燕清忽然想起史上的吕布派李肃去征讨卓婿牛辅时,因其落败而深感颜面大失,因而怒斩了这颇有几分渊源的同乡,也不知现在阻止还来得及不:“请问主公使了何人诛辅?”

吕布果然答道:“虎贲中郎将肃耳。先生可觉他有何不妥?”

燕清眨了眨眼,不知该感念吕布对他彻头彻尾的信任好,还是该因他连这称得上熟稔,又有引见之恩的故交都抱有怀疑而心生警惕好,面上却不露声色:“非是中郎将心怀二心,而是其确实不敌辅诡计多端也。”

虽官欲极重,但光凭那份眼色、决断和口才就不是一无是处之辈,尤其还在即将自立旗帜,帐下稀缺人才的吕布帐下,斩了实在太可惜了。

吕布起初是斜倚在长椅上,全然放松的姿势,闻言森然变色,恨恨骂道:“肃无能,竟不堪大任至此!幸有先生出言提点,否布悔之晚矣!”

他素来雷厉风行,对燕清又深信不疑,当场就不安地要动身:“吾当即刻驰援,还劳先生在此等候。”

燕清劝阻道:“杀猪焉用牛刀,一区区牛辅而已,又怎劳得主公亲力亲为?善战者虽百战不殆,知人用人的才干却更难能可贵。非李肃将军无能,而是他才不在此。不若派极善突袭、又战略过人的文远将军去助,主公继续稳坐钓鱼台,任凭风浪起便是。”

吕布一脸严肃地听完,眉宇间的烦躁与急切渐渐淡去,微微颔首:“便依先生所言。”

旋即二话不说,差一传令兵向张辽下达军令了。

燕清哪里还看不出来,他神情越是肃穆,话越少,就越代表着他没听懂自己方才的话,或是没读过封神榜,不知钓鱼台的典故吧。

不由得莞尔一笑,识趣地并不揭穿他,而是假作不知,接着交代他明日该与贾诩先生说些什么了。

第13章 军师相合

燕清有时真恨不得自己多长一张嘴,才能将数之不尽的事务都一概梳理清楚,无巨细地交代给这虎头虎脑的令人不省心的主公。可这么一来,他又觉得不妥——自己就一张嘴,吕布有时还听不来,倘若再多一张,吕布岂不是得多长几个脑子才够?

将要好生礼遇、谦虚求教于贾诩这一点重复了好些次,燕清见吕布已从不以为然到如今的两眼发直,确定这番洗脑是成功了,才稍稍放心,转而与之探讨起该如何联合想独霸朝权的王允,好推却了天子的盛情赐官。

待将一切理顺,不知不觉,又是万籁俱寂的深夜时分了。

“主公如此英明睿智,清甚慰矣。”燕清可没兴趣再来一回同床共寝的佳话,赶在吕布开口邀请前,巧妙地抢着开启话头:“夜已深,还请主公好生安歇,以身体为重,容清先行告退了。”

实际上,吕布此时此刻谈兴正浓,只觉燕清乃毕生之知己也,字字句句皆都说到自己心坎里去,偏又不刻意咬文嚼字,捡的都是浅显易懂,又蕴意极深的讲,一语点清他的志向。

伟丈夫岂能一直屈居人下?正如燕清先生所吟的那句诗般深得他心: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吕布意犹未尽得很,又是龙精虎壮的武人,哪里会轻易犯困。可见燕清已面露疲态,心里既不忍又怜,想也不想地挽留道:“先生若不弃,便与布同寝吧。”

燕清已翩然退至门口,听他开口,心知不妙,忙走快几步,假装没听到地客气请一亲兵掌灯,一如踩着凌波微步般飞快回房去了。

若说吕布一开始还瞧不出来重光对与自己抵足同眠持的是避之不及的态度,到亲眼见他若无其事地宁愿装个聋子也不肯顺势留下,哪里会被继续蒙在鼓里,顿时胸中气闷,恼怒不已。

他既觉一番热枕与好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又有些难以言喻的失落不快,面色沉沉地在床沿静坐了一会儿,也不知想了什么,忽然咧嘴笑笑,将那被遗忘在怀里的画轴取出,放到矮桌上去后,才熄了烛火,躺到床榻上去。

一夜好眠。

燕清这一觉睡得极舒服,比平日要晚起了些,等他赶到被吕布当做临时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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