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如杭的眼中闪过一丝伤痛,他抬手抚上了自己的眼角,那道细微的伤痕仿佛被火烫到似的,开始灼灼地烧起来,一直要把他烧成灰烬才罢休。
两人都沉默不语,蔺即川朝任逸尘身边坐近了一些,却被他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蔺即川一阵茫然,终于反应过来,找回一部分记忆的师弟已经开始恢复正常了。
他盯着任逸尘神情冷淡的侧脸,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舒服。
蔺采左顾右盼,有心想要说点什么,只好尽力找着话题:“那个……我、我想起来了,我和娘在一起的时候,曾经目睹一场命案。太吓人了,无缘无故的,那人死的时候浑身都是血!还喷了我一脸呢!”
冷独听闻言,抬起头来问道:“浑身是血……是以琴声杀人么?”
“啊?大、大概是吧?我娘说,她从前好像和那个人交过手……叫什么来着?哦对,芙涉江是吧?”蔺采想了会儿道。
蔺即川道:“对,就是芙涉江。”他看了眼任逸尘,问道:“师弟你想起来了么?就是咱们三人以前……”
“没有。”任逸尘平静道。
“……是吗。看来还是得快点找到另外两条红鲤鱼才行。”蔺即川尴尬地笑了笑。
沐如杭和冷独听的脸色却都难看了起来。
“你说凶手是芙涉江?”冷独听问道。
蔺即川不明所以:“对啊,我、少嫣和师弟以前和她交过手,最清楚不过了,她确实是以琵琶琴音御气进攻的。哦,不过,我有一次听到了她和一个金发女子的谈话……”
蔺采突然道:“金发女子?我知道!她曾经绑了我,想要让娘过去找她。”
冷独听听着他们父子的对话,终于忍不住道:“为什么你们认为芙涉江就是凶手?”
蔺即川道:“那不然还能有谁?等等,你是指那个金发琴师么?也不是没有可能……她也是弹琴的,不过芙涉江和她好像矛盾挺大的,那天我听她们吵架,那女子说什么芙涉江陷害她,芙涉江也承认了……”
沐如杭一下子就抓过他的手追问:“你说什么?是芙涉江陷害她?”
蔺即川看着对面情绪有些不稳的两人,犹豫地点了点头。
冷独听颤抖地捏紧了那块玉佩。
“原来如此……呵……”沐如杭喃喃道。他转过脸,看向身旁脸色苍白的冷独听:“冷独听……”
“……我错怪她了,是我欠她的。”冷独听闭上双眼,一滴豆大的泪缓缓流下。
沐如杭难受地看着他压抑着颤抖的身形,忽然喊道:“你欠她的都还清了!没错,你是断了她一臂,望她不再作害,可你代替她顶下罪名,成为众人唾弃的武林魔头,还以死平息此事……冷独听,你已经不欠她什么了!”
冷独听没有说话。
半晌,任逸尘开口道:“你当年在悬崖上说的话,我还记得。”
沐如杭深深吸了口气。
“冷独听,你欠她的,确实已经还清了。”任逸尘道。
冷独听叹了口气,没有回答。他将那块玉佩收好,看向任逸尘道:“关于你失去命理后滞留在黄泉碧落通道之间的事,你还记得吗?”
众人都看着任逸尘,却见他缓慢地摇了摇头。
“也许是翠亦苍将你那段时间的记忆给消除了吧。”冷独听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蔺即川还没从刚才的对话里理清头绪,此时便皱着眉疑惑道:“等等,你说的话我怎么都听不懂啊?黄泉碧落通道?翠亦苍?能不能解释一下?”
冷独听刚要开口,他的身形却突然飘渺了起来,沐如杭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已经穿透了他的袖子,急忙喊道:“冷独听!”
优昙梵声的魂识在空中转了几圈,散发出柔和的金光。任逸尘觉得胸口烫得难受,掏出那串金灿灿的佛珠,只见上面的七佛灭罪真言咒正在开始逐字消退,与此同时,冷独听的身影也稳定了下来。
“多谢大师相助。”冷独听白着脸道谢,优昙梵声的魂识虚弱地闪了闪黯淡的光,算是回答,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望着佛珠上只剩下不到一半的真言咒,任逸尘道:“大师,你不该再催动佛力,这不仅会使得你的修为一再消耗,你的魂识甚至将会永远消散!”
优昙梵声只道:“无事……”
沐如杭担忧道:“冷独听,你是我梦中幻化而来的,照理说千日后才会消失,怎么现在就……”
冷独听摇摇头道:“不,我不是由你梦中幻化而来的。”顿了顿,他继续道:“我的魂魄原本落在黄泉碧落的通道,是……是龙女的法力开始减弱,我才得以经由你的梦境自通道离开,来到人间。所以说,我现在只是一抹生魂。”
视线落在黄泉剑与碧落剑上,冷独听略有些焦急地说:“这两把剑很重要,一定得尽快还给龙女,否则她无法化龙飞上碧落,人间的时序就会出现问题!”
蔺采问道:“什么龙女?”
冷独听还没来得及回答,一道气劲破空而来,他来不及闪躲,但因他是生魂的缘故,那气劲只是透过他的身体而去,劈在他身后的木柱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坐在一旁的沐如杭也被气劲削去了一缕发丝。
“……魄罗琴雅。”沐如杭艰难地说出了金发女子的名字。
魄罗琴雅凝眸看着没有什么反应的冷独听,嘲讽地笑了笑。
蔺采惊呼道:“那天晚上就是她绑了我!”
冷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