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狄斯。有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身上有些东西,是无论再如何洗,也洗不掉的了……”
朱狄斯缓缓地回过头来,看见安东尼不着寸缕地站在身后的浴池边上,眼睛不受控制地扫过他年轻健美的绝妙身体,又禁不住转回了头去。脸上莫名其妙地阵阵发烫,心脏几乎跳出了嗓子眼,而这样的时刻,安东尼却径自走到了他的右侧,坐在了他的身边。
“你,你,你想说什么?”朱狄斯磕磕绊绊地问。
“我想说……在某种程度上,你与我何其相似……”
朱狄斯不敢正视那双充满了正义、怜悯、沧桑和柔情的眼睛,看那样的一双眼睛,就好像一个通奸者被暴在光天化日之下一样尴尬和难堪,可是下一秒,安东尼却作出了一个令他挖空脑袋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安东尼那修长美丽、却布满了因操持兵器而留下碎茧的手指,向着他的脸颊伸了过来,轻柔而不容抗拒地捏住了他的下巴,轻轻掰过了他的脸颊,正对着自己。
朱狄斯不安地喘息着,低垂的眼眸在做着最后的抗拒,却忘记了推挡,仿佛自己的全身都已经失去了力气。在无法抗拒地对上安东尼眼眸的刹那,那句带着困惑、痛惜、怜悯、不安的话闯进了他的耳朵:
“朱狄斯,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到底想要什么?到底想要什么到底想要什么到底想要什么……
简单的一句话竟在朱狄斯的心中荡起了千层涟漪,回音不绝,进而掀起万丈狂澜。
安东尼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回答,却不料,方才还虚软无力、待宰羔羊一般的朱狄斯突然发疯似的挣开了他的手臂,“嗖”地一下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开始裸`奔。
一时间,浴室中所有人的视线都追着朱狄斯跑,然后下巴纷纷掉到了地上。
朱狄斯光着脚竟比穿着鞋跑得还快。狂奔过赭色的大理石地面时,他脚下一滑,引得所有人都跟着他大喘气,还好朱狄斯反应灵敏并没有摔倒,奔到自己的衣服前面伸手拎起来,一边穿一边继续逃。
朱狄斯险些惨摔的情形让石化中的安东尼终于回过了神来。他又气又燥又羞又恼,起身掐腰哭笑不得,却又不甘心就这样让朱狄斯逃出自己的视线,于是只能豁出面子不顾形象地追着他往外跑。看着朱狄斯脚步飞快,安东尼差点一着急连衣服都忘了穿,就这么光着身子奔出去。
就这样,出了浴室门,在黄昏这充满了浓郁暧昧和迷幻氛围的光线中,安东尼一直追着发狂一般的朱狄斯穿过无数街道,撞着了七旬老态的胸脯,撞着了正在收摊的小贩,撞翻了肉摊前的剁肉板子,终于奔出了街巷,奔出了广场,奔向了那片寂静美丽而委婉的小树林……
安东尼终于捉到了朱狄斯。可没想到,粗率地翻过他的肩膀,自己对上的,竟是一双泪流满面的脸!
只听朱狄斯哭着对安东尼说:“你可不可以——以后——别再问我这样的问题……”
可是——
“不,我一定要问!”安东尼的双手都搭在了他的肩上,“对手也好,敌人也罢,你我孬好算是有缘人。我安东尼自认不是小人,你想要的东西,若我拥有,当做馈赠,给你便是!可你为什么要诱惑奥托?为什么要纵容尼禄?为什么要四面树敌耍阴谋诡计?朱狄斯,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朱狄斯竟哭得更凶了,眼泪不受控制,如同洪水决堤般哗哗地往外涌。
“安东尼——我——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没想到,下一秒,安东尼却幽幽道:“也许,我知道。”
讥讽的话已经习惯性地到了朱狄斯的嘴边,可是刚一开口,双唇就被眼前的男人霸道地裹住,辗转吸吮、拮取品尝,不似无理蛮横地泄欲,倒像是在倾泻着封锁了千年的万般柔情……
滚滚热泪滑入嘴角,那是猩咸的味道;而侵入口腔那烫热的舌,却传递着温暖的汁液,甘如蜜糖。
朱狄斯终于瘫软在了安东尼怀里,虚软地啜泣,眼角挂着眼泪,嘴角挂着口水,失魂落魄,脆弱万分。如果能忘记眼前这个人是安东尼该有多好!这样,他就能释放自己心头的压抑和辛酸,靠在他的怀里寻求抚慰和温暖。可是,这个人是安东尼!即便他拿出一万分的诚意,朱狄斯也无法厚着脸皮让他扮演自己的情人,让他看自己的笑话。
于是,即便心灵的纺线和意志的支点全然崩溃,倔强的朱狄斯却依旧在用最后一丝气力继续他的逞强,捍卫着他那已然破碎的骄傲和尊严——
“想看我的笑话的滚!安东尼!操!我□全家!”朱狄斯一边唾骂一边步步后退。却不料,安东尼扭着眉头十分严肃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让人下巴掉地上的话:“我全家已经被你整的只剩下我一人了。”
朱狄斯的脸瞬间红了半截。“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用你他妈的来告诉我!”
“那你反过来告诉我啊!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我要罗马帝国!”
“那你要它做什么?”
“我要用全世界来填补我填不满的空虚!”
终于,朱狄斯摆脱了没有追来的安东尼,小步快跑出了树林,渐渐消失在了月光下。
望着那个疯疯癫癫、孤独远去对策背影,安东尼回味着那余留在口中淡淡的甘美,轻声道:“其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