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清早,昨儿晚睡的朱攸宁还没起床,家门便被叩响了。
她隐约听见点动静,翻了个身继续迷糊着,百灵就到了床前柔声道:“姑娘,四房的平少爷来了,这会子正与老爷在正屋说话呢,太太让奴婢来唤您起来。”
朱攸宁睡迷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平少爷是谁。
一个翻身坐起来,揉着眼睛问:“都谁来了?是平少爷自己,还是带着旁人?”
“回姑娘,平少爷只带了个小厮。”
朱攸宁点点头,盥洗更衣时还在想:为何朱攸安没有和朱彦平一起来。即便这两人再不和,以四太太和四老爷的为人,大过年的应该也会做个脸面的。
朱攸宁来到正屋时,朱彦平正端正的坐在圈椅上,一本正经的与朱华廷聊着诗书上的事,白氏则在一旁含笑听着。
见朱攸宁进门,朱彦平眼睛一亮,一副终于得救了的模样,笑着道:“九妹妹。”
“平堂哥,过年好啊。”
“你也过年好。我带了些果子和点心来,待会儿你吃点。”
“多谢平堂哥还想着我。我本也想去给你拜年的,只是昨儿守夜睡得晚,想不到你先来了。”
“我先来不也一样嘛。”朱彦平冲着朱攸宁挤了挤眼睛,“你的字练的怎么样了?”
朱攸宁一看朱彦平那副样子,就知道他必是被朱华廷聊四书五经时的认真劲儿镇住了。
朱华廷自己爱读书,便希望身边的小辈们也能多读书。朱攸宁就常常缠着父亲教导她读书,可也不是每个人都爱听这些。
朱彦平这么大的少年人,大多都坐不住的。
人家好心来拜年,总不好让他继续听讲书,朱攸宁也恰好有话要问他,便配合的道:“我这段日子都练着呢,平堂哥要不要瞧瞧我写的有没有进步?”
“好啊!”朱彦平答应的飞快。
“好吧,你们兄妹自己去玩吧。”
朱华廷莞尔,他也知道朱家的孩子们,但凡学做生意的,极少会有心思钻研诗书,不过问了几句功课,就已经让朱彦平大冬天里冒了一脑门子汗了,他也不愿意勉强他。
朱彦平如蒙大赦,欢快的跟着朱攸宁出了门。
白氏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禁不住笑道:“想不到福丫儿和平哥儿能玩在一处。从先福丫儿性子文静又怕生,如今却是变的连我这个做娘的都意外。”
“是啊,孩子的性子是最有可塑性的。福丫儿也是被我带累了,我这个做爹的无能,她又聪明,若她不使出本事,又能有什么办法?”
“老爷,你别这么说。”白氏心疼的握住了朱华廷的手。
朱华廷动容一笑,道:“你别担心,我已经看开了。如今咱们一家子能在一起,福丫儿又懂事,你的身子也健康,来日不论是诞下个哥儿还是姐儿,咱们全家只要平安的在一起我就知足了。”
白氏闻言,想起夭折的嫡长子朱彦青,一瞬便有眼泪涌了上来,又怕朱华廷也跟着伤心,忙用手背抹了一把脸,笑着转移话题。
“我看平哥儿人品不坏,福丫儿能多几个交好的兄弟姐妹也是不错的事。”
朱华廷也知道白氏在想什么,不过他也不想多言过去的事情,徒惹白氏伤心,便也顺着她的话说道:“孩子,有又几个天生就坏的呢?只是朱家的环境太坏了。”
朱攸宁和朱彦平到了她的厢房,屏退了下人,朱攸宁便问:“平堂哥,我六姐今儿个怎么没同你一起来?”
朱彦平道:“因着她挑唆事端,我娘到现在还气着,就罚她抄书呢。”
说罢了,也觉得四太太做的有些过头,朱彦平忙补充:“宓姐儿也在抄书,我娘现在管教他们都一样的。”
朱攸宁这才点头点头,道:“也难为了四太太了。”
朱彦平摆了摆手,翻起朱攸宁练的字。
朱攸宁则是坐在一旁的交杌上沉思,半晌方道:“平堂哥,有件事还是想多劳烦你。”
朱彦平好奇的抬头:“好啊,你说。”
“我六姐自小被我姨娘娇宠惯了的,我爹和我娘的性子你也清楚,对待孩子他最是温吞,所以我六姐的性子骄纵的很,又很喜欢攀比,容易生妒忌,她在你家里如今怕是已经招了你母亲的恨,往后若是有可能,劳你帮忙看护着,别叫人将她弄出个三长两短来。”
朱攸宁叹息着站起身,给朱彦平行了礼。
朱彦平有些惊讶,半晌方道:“我还以为你巴不得她一死了之呢。毕竟她上次害你,可没有管你是死是活。想不到你竟还是个心胸宽广之人。”
“你当我是以德报怨?”朱攸宁笑着摆摆手,道,“若只看她,我是不会理会那么多的。我之所以会求你,也是为了我爹爹。不然你真以为我会管她?”
朱彦平大约也知道长房的一些阴司,朱攸宁的嫡兄死的蹊跷,朱华廷统共三个孩子,因意外走了一个,他经历的打击着实不小,女儿再不争气,那也是朱华廷的血脉,万一朱攸安出了事,朱华廷怕是又要经受不小的打击。
朱彦平便道:“好吧,我是可以帮你的忙,不过我可从来不给人白白帮忙的。”
“平堂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吧,能做的我一定尽力做到。”听到朱彦平谈条件,朱攸宁不但不恼,反而觉得踏实。
彼此相互交换,相互帮忙,这样才公平,也不必担心彼此未来会挟恩图报。
如此明白的了结,让两人都放心。
朱彦平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