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了声:“进来!”

等花十二推门而入,夏景桐已整好衣裳,抬眼意外看见花十二面露忧色,身后的铜钱儿抱着个陌生孩子,那孩子身上的衣袍很是眼熟,夏景桐沉吟片刻,问:“皇甫端和呢?”

“回七少爷,被上君雪将军抓走了!”

“抓走?”夏景桐一下子抖高了音调,随后觉得不妥,虚咳一声,再开口,已是冷静自持:“何故?”

花十二叹道:“因为这个家奴。”

夏景桐顿时危险地眯起眼睛,走上前,上下审视那脏兮兮的家奴许久,觉得没什么威胁,方才放下心,道:“被人下了苗蛊,时日无多。”

花十二还没什么反应,铜钱儿突然发出一声急切的“唔”声。

夏景桐惊讶:“你想救他?”

铜钱儿依旧闷声不吭,虽然迟钝却缓慢而坚决地点了点头。

“也好,权当给铜钱儿找了个玩伴儿!”

看铜钱儿面露喜色,夏景桐的心情也变得不错,屈指弹了弹小孩儿的额头,很快,小孩儿的脸色恢复成人色,气息也均匀平缓。

“带他梳洗去吧!”

立即有小厮去准备热水,花十二道:“先拿些伤药来,他身上都是伤”。

小厮也忙不迭应了

梳洗、上药交给花十二,清闲的夏景桐专心逗铜钱儿。

花十二不敢有异议,任劳任怨拿下小孩儿身上的外袍,刚要上药,耳边一声惊呼,随后是茶盏摔在地上的清脆破碎声。

花十二差点跳起来,忙问:“怎么了?”

抬头看见夏景桐混合着震惊、嫌恶、悲悯等种种情绪的神色,目光紧紧贴在小孩儿的双腿间,像是淬了火、带了刀的,要把那奇异的器官剐下来一般。

气氛一时变得诡异,犹如绷紧的弦,下一刻就要彻底绷断。

铜钱儿不明所以,来来回回地看,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突然都不说话了。唯有花十二被激得出了一身薄汗,小心翼翼开口:“这孩子……身子……有点儿特殊……”

饱受□□的身子上青紫相交,尤其是红痕斑驳的大腿根部、红肿艳丽的秘花,即便是未经风月的夏景桐也轻易看出来发生了什么。

“扔出去!”

花十二吓得一愣:“什么?”

夏景桐冷淡道:“把他扔出去!扔到乱葬岗也好,喂狗也罢,反正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铜钱儿扑过去,被花十二眼疾手快拉回去。

这个时候,识时务者为俊杰,花十二只管唯唯诺诺应了。

夏景桐这才作罢,拂袖离去。

翌日,大街小巷的百姓都在议论:大将军府的小公子、天引卫右副将的皇甫端和又惹事了!

又是仗势欺人,强抢家奴,据说那个家奴还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想皇甫老将军一生戎马,为寰朝开疆扩土立下汗马功劳;大公子皇甫端明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尤其当年以一千精兵对上南疆的十万敌军,大获全胜之余无损一兵一卒,自此南疆俯首称臣再无祸乱。

帝心大悦,特赐“景”,封“威远大将军”,品阶犹在皇甫老将军之上。此后,民间称皇甫景明为三虎将之首。

然而就是这个将军世家,却出了个混世魔王皇甫端和,以致一提起皇甫家,百姓要么赞不绝口,要么怨声载道。

“怨声载道”的皇甫端和又在跪祠堂了……

大将军府戒卫森严,到处是身穿盔甲、腰配长刀的巡逻兵。踏进大将军府的瞬间,迎面一股浓郁的肃杀之气,仿佛身处金戈铁马的边疆战场。

大将军皇甫景明与一股子玩世不恭调子的皇甫端和恰恰相反,一袭青衫眉眼儒雅端正,站在祠堂门口,月色下的模样,看起来反倒像个竹林里不问世事的隐士。

夏夜燥热,祠堂却阴冷灰暗,映在窗子上的树影无风自动,晃出鬼魅的姿态,只见满堂的烛火忽明忽暗,皇甫景明一开口,便是扑面而来的染血铁锈一般的气息:“只怕此事过后,你要小心了。”

皇甫端和仍是跪在祠堂里,挺直的脊梁上扛着一室黑暗。

此时――

上君雪跪在殿前,求见夏帝。

夏帝伏在锦案上练字,只着一件宽大的长衫,濡湿的长发随意扎起,不停有水滴落。

又过了半个时辰,年迈的宫人踏出御书房,拉长了嗓子说:“上将军若是为了威远大将军擅用职权带皇甫副将出狱一事而来,现在可以回去了。”

上君雪猛地抬头,惊讶地看过去。

“上将军,容老奴多嘴,若是没有圣上默许,大将军敢这么明目张胆行事吗?”

“圣上……!”

跪了两个时辰的身子晃了晃,上君雪彻底瘫坐了下去,涣散的瞳孔里突然浮现出天引卫头目薛郜的脸,随后坠入无垠的迷雾之中。

帝心难测,不可捉摸。

此事传到了太子处,太子打翻了棋盘。

也许,这盘棋要重新落子了。

“九弟要走?”

夏景桐也顾不上磕瓜子了,离开仙人阁,风风火火赶回了凤鸣殿,凤鸣殿内昭和公主正靠在贵妃椅上磕瓜子,自有一番雍容华贵,另一侧的床榻上躺着病弱不堪的少年,苍白如纸的脸上泛出颓败的青色。


状态提示: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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