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景澄见那王钝又开始使眼色,而那青衫前辈也开始使眼色,隋景澄一头雾水,怎么感觉像是在做买卖杀价?不过虽然讨价还价,两人出拳递掌却是越来越快,次次都是你来我往,几乎都是旗鼓相当的结果,谁都没占便宜,外人看来,这就是一场不分高下的宗师之战。
最后两人应该是谈妥“价格”了,一人一拳砸在对方胸口上,脚下桌面一裂为二,各自跺脚站定,然后各自抱拳。
打完收工。
王钝大笑道:“不曾想一位剑仙都有如此好拳法。”
对方朗声道:“你王钝的拳意更重,打磨得更无瑕疵。长则十年,短则五年,我还要来这洒扫山庄,与你王钝切磋拳法。”
隋景澄揉了揉额头,低头喝酒,觉得有些不忍直视,对于那两位的相互吹捧,更是觉得真正的江湖,怎么好似酒里掺水似的?
若是胡新丰、萧叔夜之流如此作为,她隋景澄也无所谓,可他与王钝老前辈如此厚颜无耻,让隋景澄差点天崩地裂,这辈子都不太想去碰江湖演义小说了。
王钝走到酒肆门口,高高抱拳,算是对众人行礼招呼,然后挥了挥手,“都散了吧。”
喝彩声与叫好声此起彼伏,然后陆陆续续散去。
王钝老前辈都如此言语了,众人自然不好继续逗留。
王钝坐回原位的时候,那个青衫剑仙已经将地上两张对半撕开的桌面捡起来,叠放在附件一张酒桌上。
王钝坐下后,喝了一口酒,感慨道:“你既然如此高的修为,为何要主动找我王钝一个江湖把式?是为了这个隋家妮子背后的家族?希望我王钝在你们两位远离五陵国、去往山上修行后,能够帮着照拂一二?”
陈平安摇头道:“并无此求,我只是希望在这边露个面,好提醒暗中某些人,如果想要对隋家人动手,就掂量一下被我寻仇的后果。”
王钝嗯了一声,点点头,“山上修道之人的尔虞我诈,其实不过是双方寿命拉长了的江湖恩怨,究其根本,没什么两样,都没什么意思。倒是你这位应该属于年轻的剑修,不太像我以往见过的山上神仙,所以请你喝酒,我倒也不觉得糟蹋了这些酒水。我这么说,是不是口气太大了?”
陈平安笑道:“武夫修行,最是讲究脚踏实地,没有捷径,如果心气不高一些,看得远一些,还怎么步步登顶。”
王钝虽然卖酒,似乎对于饮酒其实并无太多嗜好,多是小口慢饮,从无豪饮姿态,伤感道:“这酒肆是开不下去喽。很多江湖人的真心话,便也听不着了。”
陈平安笑问道:“王庄主就这么不喜欢听好话?”
王钝撇撇嘴,“也爱听,年轻的时候,特别喜欢听,如今更爱听,只是这么爱听好话,如果再不多听些真心话和难听话,我怕我王钝都要飘到云海里边去了,到时候人飘了,又无云海仙人的神通本事,还不得摔死?”
陈平安看了眼天色。
王钝笑问道:“按照先前说好的,除了十几坛子好酒,还要洒扫山庄掏出点什么?”
陈平安说道:“两匹快马,以及一个绿莺国仙家渡口的地址。”
王钝疑惑道:“就这样?”
陈平安说道:“已经很多了。”
王钝指了指柜台那边,“越摆在下边的酒,味道越醇,剑仙随便拿。”
陈平安起身去往柜台那边,开始往养剑葫里边倒酒。
打开了一坛又一坛。
五坛老酒被揭开泥封之后,王钝就坐不住了,趴在柜台那边,轻声劝说道:“江湖路上,喝酒误事,差不多就可以了。”
那瞧着年轻的青衫剑仙背对着王钝,手上倒酒动作没停,“没事,多装些酒,一样可以省着点喝。”
王钝犹豫了一下,提醒道:“我可以换张脸皮,换个地方继续卖酒的。”
那年轻剑仙抬起头,笑道:“那我先预祝王庄主开业大吉,财源广进。”
王钝见他不上道,只得继续说道:“下边那几坛子老酒太烈,名为瘦梅酒,其实是我洒扫山庄的老窖藏酒,一般来此酒肆的江湖人不知酒名,哪怕掏得起银子,也根本不敢喝两碗,实在是后劲太足,所以被称为两碗晃或是三碗倒,你不妨用寻常酒水兑一兑,味道更好。”
年轻人摇头道:“没事,喝酒不是喝茶,不用讲究什么余味绵长,喝酒求醉,天经地义。”
王钝实在忍不住了,“如今庄子上贵客如云,官家人,江湖朋友,文坛名宿,都慢待不得,庄子里边储藏的那三十坛瘦梅酒,估摸着已经伤亡殆尽了,我之所以来此躲清静,也是想要好歹留住几坛子瘦梅酒,你就不体谅一二?”
年轻人已经打开最后一坛瘦梅酒,懊恼道:“前辈为何不早说,这泥封一开,就藏不住味了,咱们先前已经在酒桌上喝得差不多,不然倒是可以尝一尝这瘦梅酒的滋味,这会儿不装入我的酒壶里,真是可惜,可惜了。罢了,既然王庄主想要留一坛自饮,做那与我只愿分一碗酒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