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跳?”喻江抚过他的肩头,双手从他腋下穿过,帮他扣扣子:“我们很久没跳舞了。”
林雪迟微微回头,喻江的呼吸就在他耳边。他在男人的怀里转过身来,双手搭在对方的腰上:“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太靠近我。”
喻江搂着他,带他慢慢移动身体:“我知道。”
林雪迟的语气像在讨价还价:“我也不喜欢那种场合。”
喻江考虑了一下:“我们可以提前走,但是你要答应我,表现得礼貌一些,尝试融入,好吗?”
林雪迟垂下眼来,仿佛仍然不甘愿。喻江让他把头靠着自己肩膀上,安抚:“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雪迟。”
这是一场恭贺乔迁的家宴。
默瑟岛*11号以三千五百万美金的价格成交,再创华盛顿单笔房产交易额的新高。从这里两百尺的全景落地窗前一睹华盛顿湖畔冰雕玉砌的冬景,水面如镜,满树冰花,脱俗的世界是可以用钱搭建起来的。
(*默瑟岛:位于华盛顿州华盛顿湖中心小岛,全美第四大顶尖富人住宅区,比尔盖茨就有一套别墅在里面。)
“他是我前任上司,性格不错但能力非常糟糕,自从娶了现在这位年轻的太太之后,事业有了新的突破,下一步可能会竞争教育部长。”喻江把泊车钥匙交给服务生,右手端了两杯酒。
林雪迟一眼望向乌压压的人群,做了个深呼吸:“你说这是家宴。”
“你要是以后能在这里办家宴,我会很骄傲的。”喻江调侃。
林雪迟斜乜他:“我不需要这么多钱。”
喻江笑笑:“以后你会明白的,大型聚会总比小型聚会要好。‘小型聚会没有隐私可言。’*”
(*“小型聚会没有隐私可言”:出自《了不起的盖茨比》)
林雪迟喝了一口酒:“这些大部分都是你的同事吗?教育界现在这么高调?”
“就算是在教育界,美国人仍然还是浮躁的。”
“你也算吗?”林雪迟挪揄。
喻江一本正经道:“胡说八道,我对你这么有耐心,什么时候浮躁了?”
他们四周打了一圈招呼,喻江将目光投在长餐桌边的一个青年身上:“titus,嘿。”
林雪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个瘦高的黑人,面相非常稚嫩,看起来像个学生。
“喻江教授,非常荣幸。”黑人伸手出来,“这位是……dr.lim?”
林雪迟和他握了握手,黑人的力道非常大,他略略吃痛:“你好。”
“你好,我经常听喻江教授说起你,没想到能见到真人。”
林雪迟望向喻江,他的养父介绍道:“这是titus,老康的闭门弟子,在读博士,我也是通过老康认识的,非常有才华的一个年轻人。”
“我听说你从纽约回来了,所以恳请喻江教授一定要介绍我认识你。”titus羞涩地笑笑:“你是打破华盛顿神经外科系最高分记录的人,我一直都想见到你。”
林雪迟对他的过分热情很不适应:“我只是运气还不错。谢谢。”
喻江拍拍他的背:“你们年轻人聊,我去和我的老上司打个招呼。”
林雪迟暗暗瞪了他一眼。是谁说会一直在我身边的?
喻江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优哉游哉离开。
林雪迟来不及后悔,titus在他身后开口:“你回来了,教授很开心。”
“什么?”林雪迟转过身。
“我的意思是,你在纽约的时候他很想念你。”titus沿着餐桌往里走。
林雪迟不太喜欢和陌生人谈起私生活,他应付道:“老康最近还好吧?”
titus点头:“他依然每天坚持来实验室。自从老伴去世后,他把重心都放在我们身上了。”
林雪迟略有感怀:“他是个很好的老师,你很幸运。”
titus说:“我正在考执业医师从业执照,他的确给了我不少有用的建议。我听说你当年是一次就考过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好好复习,把该记的都记住。”林雪迟漫不经心地玩着手上的空酒杯:“多写写病历。”
titus殷勤地帮他倒酒:“我就是很担心病例写作,老康说我这一块儿还要加强……啊!”他不小心把酒杯摔在了地上,只剩下一个尖锐的酒杯柄:“对不起,我去找人来收拾。”
林雪迟没有太在意:“没关系,你去吧……”
他还想加一句“我去个洗手间。”顺便离开,但titus拉住了他。
黑人青年说:“别走,小心踩到碎片。”
这一声很小,但很用力。林雪迟的目光甚至还没能成功焦距,只隐约掠见tituus手上巨大的力道猛地扯了过去,身体重心不稳直接往黑人青年的怀里栽!眼角的余光此时瞥见了黑人手上细长尖锐的玻璃酒柄,正对着他的腹部闪过细碎的,银亮的光芒。他只来得及堪堪侧身,身体被扭成一个奇怪的角度,锋利的玻璃刹那间擦着他的腰侧破开衬衫刺入皮肤!
“啊——”
女人的尖叫声破开了舒缓的音乐。林雪迟倒在地上,剧烈的刺痛从腰部升起。他惊恐不定地去捂,摸到一手粘稠。浓烈的腥味进入鼻腔,他觉得心跳一沉,吃力地抬头去看。
黑人踉跄着站在他身前,他握着淌血的酒杯柄,脸上露出一个胜利的表情来。
第8章 自杀
林雪迟的脑袋是空白的,一瞬间感官过滤掉了所有知觉,只有视网膜上黑人的脸是清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