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王爷外加牢里被突发情况震傻掉的犯人以及十五,全都乐得当个旁观者,看侍卫头子一手长鞭抽得噼啪作响。
李赞本就是使鞭子的好手,看了一会儿蒲绍那毫无角度,毫无美感的乱抽之后更是烦躁,“十五,你去探一探他的底。”
他说话声音并不高,甚至还带着软软的书卷气,但在这狭小的牢房中还是能让众人听得很清楚,即便是抡着胳膊正来劲的蒲绍也停下了手。
璇玑营的审讯手段?荣敏微微抬了抬眉毛,他很期待。
十五听了吩咐,先走过去解开捆在那小厮手臂上的皮绳,又慢慢悠悠的绕着他走了两圈儿。
“你刚才行刺我家大人的手法很快啊~”
“……”
继续绕,“你来救的金大哥好像与你并不相熟啊~”
“……”
还在绕,“功夫跟谁学的?”
“我不会功夫!”
十五“哦~~”了一声儿,停在他背后,不快不慢不轻不重的推了一下,这小厮一个趔趄坐倒在地。某刺客甲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勾勾着嘴角儿,笑得特别坏。
一转身,向李赞拱手道:“回大人,此人功夫不错,心计颇深。适才属下那一推,寻常人第一反应必然是下意识抵抗,绝不会就这般摔倒。除非他猜到属下要探他功夫,故意放软身体才会一推就……”
突然回手又掰了一下那小厮的下巴,只听“嘎巴”一声,这才说:“才会一推就倒。大人请看,刚才他又试图咬舌自尽,更证明了属下之前的猜测。”
李赞神色平静,不赞许不表态,仅仅是点了个头就转向荣敏:“麻烦王爷府上的人将这奸细处理掉吧。”
荣敏也不看,随便指了两个侍卫摆摆手,“不审了么?”
李赞:“审出来又如何?一个小喽啰捉回去搞不好还让人反咬一口。”
荣敏眼珠微微一转,示意除了蒲绍以外的人都出去,却在十五经过他身边时抬手拽住了他:“你留下。”
李赞一笑:“敢问王爷有什么计划?”
荣敏也笑:“将计就计。太子这一套计策很出色,就是手下无良将,让最后一环的刺客露了马脚,真是可惜了。”
看一眼那被十五掰得下巴脱臼的奸细,又说:“先是安抚我,又放你来南域,再派刺客行刺嫁祸,真是一箭双雕。”
“是啊,自皇上那么痛快的答应我来南域,这事儿就有蹊跷。只不过没想到区区两年光景,太子长进这么多,还会使连环计了。”
“庚王,你这皇侄儿如今已经把你也算计进去。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若还这般两不靠……”
李赞挑眉:“庆南王真是说笑了。我现在就奇怪一件事,王爷如此聪慧机警的人怎么连府中潜伏进一名奸细都无从知晓?还是说,这奸细你早已察觉却故意听之任之?无论是我遭遇不测,还是被我的人识破捉住他,你都各有好处不是么?你,难道就不是在算计我?”
荣敏被李赞揭穿依旧淡定,“不错。如果庚王还是这般两不靠,算计你的人当中必然有我一个。说起来,我这王府也不是第一次有奸细潜伏进来,只不过上次来的是高手。”
说着眼角一溜,站在旁边的十五很有礼貌的点头微笑:“王爷谬赞了。”
荣敏咬了咬牙:“我不是在夸你!”
十五又恢复沉默,垂着头继续数地上的稻草。
李赞听了面上略有得色:“璇玑营的刺客怎是旁人可比?再者,去年我本是派他来调查私加茶税一案,能进王府纯属巧合。”
荣敏神色微动,真的是巧合么?又看了一眼十五,“太子的人也安排了一钞巧合’,只不过那个刺客也不够精明,露了馅儿。”
李赞:“他会露馅儿也是因十五从中做了手脚。王爷放心,璇玑营所刺杀之人皆是十恶不赦,除非你也如此,否则大可不必担心。”
荣敏冷笑:“就算没有你手下这多事的家伙,你以为我就不曾怀疑么?”说罢神色一正,“我的提议,庚王意下如何?”
李赞没直接答他,“我想请问庆南王,你私下征兵为得是什么?”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可长可短。
南域荣氏一族历任藩王皆是秉行能不战就不战的政策,几乎是来兵就降。这不是他们软弱,而是第一任老藩王审时度势最终定下的策略。
他们南域物产丰富,子民过惯安逸生活。如此心性,论起打仗,三个兵也未见抵得过别人一个。降了,不过是每年多上些供奉,却能免除家乡战火荼毒。
“所以我必须在太子和二皇子之间选一个。”荣敏正色,“太子背后的刘太傅一党贪婪无度,用银子想买来太平却落得他们得寸进尺。我这所谓的拥兵不是为了造反,只不过求自保。若真有一天将我逼上绝路,宁可玉碎。”
李赞沉默片刻才慢慢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荣敏想了想一笑:“可是,你一直在挖刘太傅的根基,在他人眼里已经是倾向二皇子一党。”
“他人?”李赞面露轻蔑:“我做事若还要顾及他人眼光,顾及他人所想,那干脆也不要统领璇玑营了,直接当个闲散王爷岂不更自在?”
言已至此无需多说。
两位王爷都明白了彼此各有所忠,各有所求。虽然以前一直颇不对盘,但经此事之后竟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十五觉得太子就是个倒霉蛋,偷鸡不成蚀把米,估计他做梦也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