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思文和伊凡头上的伤渐渐退去,打架留下的阴影就像伤口一样,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种年纪的小孩子最能在“伤痛”中复原,甚至连“疤痕”也不会留下。
思文依旧趁着两人洗澡的时候品尝伊凡的身体,他们珍惜着这种肌肤相亲的感觉,仿佛偷尝jìn_guǒ的亚当和夏娃。
这日,太阳异常的耀眼,毒辣辣地射在地上泛出白色的光。几乎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把扇子,那一点微薄的风对这个炎热的天气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伊凡和思文虽然只穿了一件很薄的绸缎长衫,依旧热得出了一身汗。他们走入书斋,下人们早就在里面放了很多盆水,他们挥动着几把很大的芭蕉扇,强烈的风让室内稍稍有了些许凉意。
伊凡伸入课桌替思文拿书本,却感觉到一阵如针刺般的疼痛,他慌忙拉出手,只见一条十寸长的蛇紧紧地咬在他的手指上。细软的身子被甩了几下后掉在地上,迅速地朝书斋外跑出去,周围人都睁大了眼睛盯着他,玉梅和月娥早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刚走进书斋的先生见状,迅速解下皮鞋上的鞋带,在伤口的向心一侧绑上,然后吩咐下人拿来冷水不断冲洗。
“看这伤口,应该不是毒蛇所咬。”先生安抚伊凡道,他凌厉的眼睛扫视了一阵四周,训斥道,“有胆量干出这种事,就应该有胆量承认,怎么出了事又成缩头乌龟了。”
『7』第六章
书斋里的几个人谁也不敢抬头说话,觉生朝后缩了缩脑袋,他没料到会是伊凡伸入课桌。
“先生,既然不是毒蛇咬的,就算了。”伊凡看见先生松开手指上的鞋带,笑着说。李文怀松了一口气,刚才应该先查探是否被毒蛇咬伤,可是因为事关伊凡,竟乱了阵脚。思文关心地问伊凡“要不我们先回房吧!”
“我陪你们一起去。”李文怀脱口而出心中的话,然后掩饰道,“我担心伤口恶化,再说你一个小孩子不知道怎么照顾人。”他没等思文接上话,转头对几个人说,“你们先在这里温书,回来我再提问。”伊凡不好意思地看着两个人,本来是一件小事,却被他们认真的态度弄成了大事。
思文带下人拿抹伤口的草药,李文怀坐在床榻上盯着一旁沉默不语的伊凡,忽然说“伊凡,明年我就要去上海读复旦大学,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吧!”
“先生,你怎么忽然提这个?”伊凡抬头望着他,明亮的眼眸里尽是不解和困惑。
“你的相貌太过惹眼,在这样的封建大家庭里,总有一天会……”李文怀不敢说出下面的话——太出众的相貌,如果没有进取的心思,最终不是沦为男人的玩物,就是沦为女人的男宠,“你考虑一下我的话,还有一年时间,到时候再给我回复。”伊凡低着头拨弄手指,他对先生的这番话有些不知所措,他尊敬爱戴这个思想前卫的先生,而且复旦大学,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诱惑,即使不读这个学校,从先生那里他也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他想学习,他想增进知识,他不断膨胀的求知欲在怂恿他接受这个邀请。正在这时,思文忽然带下人走进来,他矮小的身体因为急迫的心情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一脚,整个人以狗爬式的姿势扑倒在地上。
伊凡迅速走下床榻欲扶起思文,他却自己爬了起来,叫下人先为伊凡包扎伤口,他并没有觉察出伊凡和先生之间的暧昧气氛,他毕竟太小,不知道成人之间的复杂情感。
李文怀再三叮咛了几句,他和蔼地摸了一下思文的头,告辞而去。思文盯着下人替伊凡包扎完伤口,他看出了伊凡的心事重重。待佣人退下,他询问道“伊凡,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没有啊!”伊凡回过神,他还在咀嚼先生刚才的那番话。
“没有就好。”思文也不想逼迫他,只是淡淡地说,“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
“嗯!”伊凡失魂落魄地应道。
时间就在两人嬉闹之中过了一年,转眼间到了第二年夏季。这日,思文下课后拿了一份从先生那里得来的《新青年》报纸,急匆匆地回到房里就埋首读了起来。伊凡安静地坐在床铺上,为他叠洗干净的衣服。
“哇,这个人写的,真的太好了。”思文忽然转过身子,对坐在床铺上的伊凡说,“伊凡,你过来看看。”伊凡放下衣服走到他身边,拿起报纸看到作者的名字:鲁迅——从来没听过的名字。当他看到这篇文笔犀利的《狂人日记》时,也像思文一样被深深地吸引了进去。
“他批判的可是封建礼教,千万不能被老爷知道了。”伊凡看完后,把报纸藏了起来。
“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精彩。”思文跪到床榻上,握着伊凡的手说,“伊凡,我决定了,长大了我们要去读复旦大学,和先生一样。”
“先生也跟你说过吗?”伊凡惊讶地说,原来自己瞒了这么久的秘密思文也知道。
“难道先生和你提过?”思文望着伊凡,一年来,他总感觉伊凡藏着什么心事。
“先生说要带我离开这里,和他一起去上海,他昨天还和我谈过,叫我快点考虑清楚。”伊凡粲然一笑道,没想到先生也想带少爷走。
思文听到这番话,不禁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表情呆滞地说“这种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先生不是也要带你走吗?”伊凡忍住手中的疼痛,依旧笑着说,“这样我们两个还可以在一起。”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