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尘安急着回去,所以纵马疾驰,连夜赶路。
苗微坐在他身前,自己裹得本就厚实,顾尘安又怕她冷,将自己的大氅也披在她身上。
苗微浑身上下都被包得严严实实,只露着一双眼睛,可缩在顾尘安怀里,借着夜色,还是瞧不太分明。
顾尘安对苗微道:“你若累了,就阖阖眼,等到天亮,咱们才能略歇歇脚。”
苗微没骑过马,仅有的一次还是上回顾尘把把她从西山山脚送到城门口,这回又不比上回时间短,马跑得又快,时间又长,她咬紧牙关撑着,就怕被顾尘安察觉,耽误了他的行程。
天亮时,一行人到了个镇子,跳下来歇息。
苗微腿都木了,被顾尘安整个人抱下来。
见迷早前一步去订房间,顾尘安直接把苗微抱到楼上。
见迷去买早餐,见悟吩咐伙计喂马,粟米去要热水,顾尘安则蹲下来,替苗微揉着腿。苗微羞赧的伸手推他:“我没事,你也歇歇。”
他既要控马,又要抱着她,只会比她更累。
顾尘安没说话,只把苗微的腿都按过一遍,看她紧蹙的眉已经略略松开,这才停手,替她解了披风,道:“你先躺躺,我去看看早饭好了没?”
苗微在马背上睡了两个时辰,这会儿虽累却不是很倦,她拉住顾尘安道:“要歇也是你歇,我不累。”
顾尘安笑笑,道:“也好,先吃早饭。”
早饭不过是几个馒头,几碟小菜,一大锅粥。自然不比家里花样多,也没有家里的早饭香甜,但苗微不愿意落个不能吃苦的名头,是以学着顾尘安大口大口的往下咽。
顾尘安替她盛了碗粥放在手边,盯着她看了一瞬。
苗微脸红,轻声道:“很粗鲁很不雅观是吗?”
顾尘安笑笑,道:“没有,你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看的。”他只是觉得抱歉,最初的初衷是想让她过得舒服一些,可现在,却要她跟着他连夜奔波,她细皮嫩肉,又娇生惯养,哪儿受过这种苦?
顾尘安特意多停了一个时辰,留给苗微休息,苗微只当他自有安排,因此也没多问。虽是在陌生的地方,可因被顾尘安抱在怀里,她并不害怕。
顾尘安有如火炉,将这清冷简陋的房间都薰得热汽腾腾的,苗微一沾床就睡着了。
她是被顾尘安轻轻推醒,还没等完全醒神,就已经跳下地,穿好了靴子。
顾尘安看得心疼,亲手替她穿好披风,又将她抱到马背。
苗微道:“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又不是纸扎的,风一吹就散,连粟米都能行,我也能。”
粟米有气无力的朝着苗微挥了挥手,脸上是个逞强的笑。
午饭是在路上吃的,苗微累的脾胃虚弱,啃不动又硬又干的馒头,只喝了几口凉水,她怕顾尘安担心,便勉强笑道:“早饭吃得饱,这会儿还不饿。”
顾尘安也没勉强,自己三两口把干粮吃了,继续一路疾驰。到了二更时分,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山海关的驻地。
苗微只简单泡了个热水澡,就昏昏欲睡,顾尘安扶她起来,端着一碗燕窝粥,哄她:“好苗苗,先喝碗燕窝粥再睡,你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苗微一点儿都不想吃,可看着顾尘安眼神里的歉疚,不欲他担心,伸手要接。顾尘安道:“我喂你。”
将她半靠在自己怀里,用汤匙舀了燕窝粥,一口一口的喂给苗微。
等苗微喝完粥,他又端过晾的不冷不热的茶水,哄着她漱了口,这才将她放回榻上,替她盖好被子。
苗微隐约知道顾尘安出去了,他一定还有很多事,她如今不盼着别的,就盼着自己别生病,拖了顾尘安的后腿。
好在她看着柔弱,身子倒还康健,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除了腰有些酸,腿有些疼,并无大碍。
这是一处两进的小院,正房三间,带两个耳房,东西各两处厢房。
屋前栽着一棵杏树,屋后是棵梨树,这会儿春天还没来,只看见光秃秃的树枝。
粟米揉着眼睛出来,一眼看见苗微,忙跑过来:“姑娘醒了?奴婢还当你要再多睡会儿,昨天累坏了吧?”
苗微说了声“还好”,问粟米:“我怎么看你脸色发白?可是路上累着了?”
粟米不好意思的道:“累着倒没有,就是马跑得太快,我有点儿恶心。”
苗微不是个苛刻的主子,对粟米道:“你要累就歇着,咱们刚来,也没什么事,我自己先收拾着。”
粟米摆手:“奴婢哪儿就那么娇弱了,不用歇,现在已经没事了。”
苗微也没勉强。
两人一起动手,扫净了院子,把灶房的大缸刷干净,又从井里把水打满。粟米烧了热水,苗微两人用抹布把屋子里的地和家具都擦干净。
这里冬天极冷,屋里没有床,只有一片炕。炕上铺着炕席,再上头就是顾尘安的铺盖。苗微摸了摸,有些薄,她同粟米道:“回头扯了布,再买些棉花,做几床被褥。”
粟米点头,不无遗憾的道:“来得太匆忙了些,咱们家里还收着十几斤棉花呢,早知道这边冷,带过来就好了。”
苗微笑道:“说那么多做什么?想来这里也少不了棉花,何必千里迢迢从京城往这带?”
粟米吐了吐舌头,没说话。
等顾尘安回来,苗微和粟米两人已经把院子收拾好了,院里还拉了道晾衣绳,上面挂了洗干净的衣服,早就不滴水了,却也被冻得干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