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驻地与此刻莫邪身处的位置相隔了大半个天·朝,即便是对于修真者而言这段路也不算短。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莫邪行迹暴露后第一个找上他的才会是青娘子手下的人而非周家人。
孟奇得到的命令是拉拢莫邪并将他带回西北青娘子的驻地,至于莫邪与周家之间的恩怨他并没有参与的想法。
“你不能去周家。”
孟奇打算劝说莫邪一番,眼前这个男人与周家的恩恩怨怨他也算是有所耳闻的。
“年轻人,周家的强大远不是你所能想象得到的,想要去寻仇光凭现在的你、光凭你一个人是不够的。”
孟奇劝道,同时也不失时机地诱导着莫邪,
“你既已接下青竹令便是青娘子的客人,倒不如先去西北走一趟,相信在那里凭借你的能力能聚起一大批志同道合的人,到时候大家一同打上门去,定叫那周家老狗死无葬身之地!”
忽悠,车头车尾的忽悠。
周家家大业大,把对方的首脑人物讲得跟路边插标卖首的二比一样,孟奇居心叵测。
莫邪没有接茬,他在接下了令牌后便没再朝孟奇看似一眼——说得好像在接令牌之前他看过一样。
无视,毫不掩饰的无视。
“年轻人!青娘子对你青眼有加,你切勿自误啊。”
‘青娘子’这三个字放眼整个修真界乃是极有威信的,尤其是对于‘邪魔外道’们而言能够投奔青娘子的话便意味着不必再东躲西藏,无论他们先前得罪过怎样的势力、有着怎样的仇敌。
孟奇感受到了莫邪的无视,同时也懊恼于莫邪一直不停的步伐。
跟人谈话,尤其是跟老人谈话,停下脚步是最基本的礼仪。
所以他在‘年轻人’与‘青娘子’六字上加了重音。
但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首先莫邪还是头一回听说‘青娘子’这三个字,其次莫邪也没什么尊老爱幼的闲心。
合身于‘规则’之中,他能分心接过令牌便已经不错了。
没错,莫邪正在进行着一场极为大胆的修行,在明悟了‘规则是看不见的江流’与‘何为顺逆’之后他进入了一种全新的境界。
处于虚实变幻之间的他不属于‘顺’的状态也不属于‘逆’的状态,而是一种‘停滞’的状态。
便如下锚于江心的小舟,既不顺流而下也不逆流而上,不去改变规则但也拒绝被规则改变。
一个人面对天地之规则都持这般态度,何况是面对人?
“年轻人!且停步!”
孟奇怒了,他来之前从未想过莫邪会这般目中无人,莫邪无视他,他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莫邪是无视青娘子的大名,所以他怒了。
他孟奇固然是无名小卒一个,岁数一大把,修为一丢丢,混到现在也不过是个帮人传令的。
但他永远记得当初自己得罪了某豪门望族、累得一家老少惨死不说自己还被追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那个时候正是青娘子派人送来了‘青烛令’,逼得他的仇家不得不退去。
他永远记得那时追杀他的那些人看见‘青烛令’后脸上的敬畏与不甘,所以他无法容许现在有人敢以这样的态度面对青娘子的威名。
孟奇伸手便朝莫邪的肩膀抓去,他怒归怒,但毕竟对方是青娘子交代了要拉拢的对象,所以他这会儿出手仅仅是想将对方拉住、教对方拿出一个合适的态度面对‘青烛令’、面对‘青娘子’三个字。
人一上了年纪就会这样,固执、倚老卖老、食古不化……类似的形容词用在孟奇的身上都没什么不妥,但不能否认,孟奇直到此时都没有要伤人、害人的打算。
他伸出了手,他的手触到了莫邪的肩,然后……
“唔?!”
孟奇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莫邪的肩膀,一直从莫邪的胸口穿了出来。
飞快地将手抽回,孟奇脸上变了色。
着手处没有丝毫属于实体的感觉,但他能百分之一百地确认眼前的莫邪是真实的存在。
他能够觉察到莫邪身上散发出的热量、他能够准确地感知到莫邪呼吸之间涌动的空气、他能够感应到莫邪的能量。
他眼前的莫邪是真真实实的存在,而非一个幻影。
但他刚刚伸出的那只手传回的结果却不是这样。
矛盾,能解释这个矛盾的绝非科学——身为一名修士,而且还是修士中的‘邪魔外道’,孟奇根本就不怎么懂科学。
他懂道法,他懂修行,能活到他这满头白发的岁数的定然是对于此二者都精通无比的存在。
但他却看不懂刚刚那一抓中触碰到的门道。
他无法解析莫邪突然虚化的身体,实就是实,虚就是虚,他脑筋一转,在不违反自身三观的前提下得出了唯一的解释。
孟奇觉得此刻出现在他眼前的莫邪只是一个比较高明的障眼法的产物。
于是他转惊为怒。
“小子!居然玩障眼法消遣老夫!”
孟奇怒,随手甩出一大串法术。
火球、风刃、水箭,将被障眼法愚弄后产生的怒气尽数换算为灵力、法力,各式法术在一个呼吸之间将莫邪以及莫邪身处的空间尽数吞没。
“轰!”
公路上一块十平米的地儿直接被掀了个底朝天,柏油层地下露出了些许莫名的管道,污浊的液体在管道中‘滋滋’作响。
“什么……?”
任何障眼法都经不起‘拿核弹洗地板’式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