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气未消地回房倒在床上,一心想睡觉,却忍不住地越想越烦——既烦那个大伟没事找事,又烦华金阳奉阴违,尤其烦自己刚才失态不堪的表现,和平时相比简直就像人格分裂。

几天或者几周之后一切都将成为过去,华金的三百块钱外快会花完,大伟那个号的级别会掉下来,而他在华金心里的形象却是一去不复返,从此之后支离破碎烂成一滩。

华金就算不是蜜桃软软,那也是他的结契人,他一年多以来为了和华金拉近距离而迁就其衣食住行,好不容易关系好到能一起出来合住了,这时却因为个什么破游戏大吵一架……他刚才是搭错了哪根弦?吃错了什么药?他在失望什么?

大门一关,这房里就他们两个人,往常无论他俩交流与否,也没有第三个人在,而那个大伟一来就占了他的位置,比他和华金更亲近,甚至两人还有他不知道的合计,这合计又恰是让华金玩游戏不务正业的,实在是有太多可以引爆他的导火索了,他分不清到底是哪一根把他引爆的。

不过有一点,关于华金说自己二十岁了凭什么不能打点零工赚钱这件事——虽然闵丘刚才情急之中脱口而出说了“你没钱我给你”这种话,但是放到现实中他知道华金绝对不会白拿别人的钱。

他们眼前还有七年之久的课业未完成,毕业之后最少也27岁了。

27是个什么概念?其他家庭的孩子逢年过节已经能大包小包地提着年货探望父母,而他们还在拿着自身难保的微薄补贴伸手跟家里要生活费。

考入医学院之前,他们一个个都是班里的佼佼者,成绩名列前茅,眼看着左邻右舍从前成绩不如他们的同届同学提前几年毕了业,事业平步青云、收入年年增长,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家庭肯定会沉不住气,到那时候施什么压的都有……学医的投资回报周期如此漫长,华金的母亲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闵丘暴躁地在床上用力翻了个身——华金没错,都是他自己的错!

人家华金想提前攒点钱未雨绸缪,能撑一时是一时,哪怕少跟家里要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好,他到底是在嗷嗷嗷个什么劲儿啊!

闵丘抽出手机搜索了下那个游戏的代打业务,随便找了家掌柜在线的店铺询问:“黄金5到白金5多少钱?”

掌柜回复:“500元包补分。”

闵丘没太看明白,问:“要打多久,多少场?”

掌柜:“平均70场,看大区和手气,不一定。一周左右吧。”

闵丘:“有没有那种连赢的?多少钱?”

掌柜:“你想找大神打?100、200一局都有,直播上分,基本连赢。”

这样一比,华金岂不是少收了太多钱了?

闵丘又问:“胜率95,350元,三天,打吗?”

掌柜:“做梦呢?滚滚滚,皇冠还这么抠,别让我再看见你。”

闵丘:“……”

天一亮,闵丘搓了搓脸,整装待发推开了门。

他想好了,他要跟华金好好谈谈,这么个赚外快的方法也不是不可以,关键要制定合理的工作时间和价目表,拒绝过量工作,严格杜绝影响正常学习生活的沉迷游戏,以及列出明码标价,预防像大伟这种占小便宜的人再次出现,万一遇到赖账的,华金在家代打即可,由他去上门收钱。

而华金却未能听到他的计划。

华金不在房间,不在任何一间屋内……他先走了。

闵丘有点心虚,鬼使神差地溜进房内拉开衣柜门看了看——华金的衣服不多,都是棉棉软软的,哪件和哪件都长得差不离,不太好判断他究竟是拿走了一部分,还是他一共就这么点衣服。

他们俩不可能天天保持同步,之前偶尔也有先后出门的时候,但昨晚刚发生了争执,今天房间和餐桌的空荡就显得分外刺眼,仿佛在冷冷地嘲讽着闵丘:没有我,看你怎么办?

呵呵。闵丘嘴角一抽:我三百年都活过来了,我差你这一顿?你骗我我都不生气了,你还生什么气?

这天的课是在普通教室上的,大概放了30多张桌子,全班一共60几个人,正好一个萝卜一个坑,没几个富裕的空位。闵丘站在教室门口一眼就看到华金已经有坑了,在靠墙的角落里坐着,另外三面的坑里也各自有了萝卜。

闵丘走到后门最后一排,拉开门口位置的凳子坐下。

池远:“去去去,这个座有人。”

闵丘重重往桌上一放,没好气道:“我买了。”

如果中间隔着的人不乱晃的话,从这个角度勉强可以看到华金小小的、像是虾米一样弓腰趴在桌上的侧影,不知是没吃饭没精神,还是昨晚的胃疼君也跟他一起起床上课来了。

华金的头发洗过,没吹造型,也没抹那些七七八八的东西,软趴趴地蹲在头上——昨天美发师明明叮嘱他俩至少两天不能洗头的,估计是华金沾了水才想起来。

以闵丘对他的了解,他头发没弄好心情也会随之不太好,趴在桌上多半是因为这个。

总之,不是身体不舒服就好,闵丘倒放心了几分,当然,这也是出于对结契人的关注……算了,守护个屁啊,他这一年多以来就没见任何一个人跟好脾气又热心的华金脸红脖子粗的吵架过,唯一一个就是他自己,像神经病一样莫名其妙地吃完人家煮的粥就突然爆发,他怎么还有脸说担心华金玩游戏消沉抑郁?怎么有脸说保护人家?

下午的课还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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