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主子,求您说句话好不好,”流珠跪在地上“咚咚”地磕头,不住的哀求他。
一时间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住了,静的可怕,只有流珠“咚咚”的磕头声,在这沉闷的屋子里不断的响着,像把沉重的锤头,同时敲打着两个人的心。
好半晌,华阳紫陌悠悠的说了一句:“你也不用这样子,你放心,我绝不会为难你,好歹等过了年,由着你出宫就是了。”
“主子,您不能这样,求求您念在奴才照顾您多年的情分上,别这样对奴才。”流珠跪爬过去,紧紧抓着他的床沿。
华阳紫陌猛地一掀被子坐席来,厉声说:“我就是念在多年的情分上才一直容你。我进宫的第一年,是你合着我父亲背着我给我下药,那一年我过的生不如死。现在,做这事的还是你,难道你们非得让我把这条命赔上才甘心吗?”
流珠只跪在他跟前,哭诉道:“奴才是为您好,那年您刚进宫,您年纪小,xing子又纯厚善良,奴才见那些个主子、奴才们把您欺负的实在不成样子,才信了老爷的话,以为只要您能生下个小皇子,她们就再也不敢欺负您了。那几天老爷给奴才几幅药让奴才偷偷熬了掺在您平日里喝的药里,奴才想着您现在年轻、漂亮,皇上才那么喜欢您,如果哪天您不漂亮了,还只不定怎么对您,所以奴才才又大着胆子奴才奴才这一片心真的是为了您。”
华阳紫陌听她说着,心口像被针扎似得疼,他看看外面的厚厚的像是要塌下来的天,叹了口气说道:“我记得,从我六岁起你就跟在身边伺候我,我那时淘气,背书背不过总挨罚,有几次父亲把我关在祠堂里不给饭吃,都是你偷偷的送饭给我。从那时起,我就在心里把你当亲姐姐待。后来我进宫,你是唯一一个肯跟进来的,我心里一直感激你,在这个宫里我也只信你。别人倒还罢了,可你如今这么对我,我心里止不住的难受。”
这时,燕儿推门进来说:“主子,皇上那边派人传信儿来了,说是您母亲来了,让您快收拾收拾。”
华阳紫陌一听是他母亲,欣喜的不得了,忙叫人打水来伺候着穿衣梳洗了,去见他母亲。
华阳夫人在一个霾的午后,由众多太监领着走过雕栏玉砌青石板砖铺就的宫道,转过重重叠叠红墙碧瓦,穿过草茵如绣花木繁茂的御园,便看到一座精美别致的小院。华阳紫陌早已在那等候多时,远远的看见一群宫人领着一位身材微丰,穿绛紫色银瓣梅花图案长襟华服,梳盘恒髻插菊花华胜的面目慈祥的中年妇人走过来,忙迎了上去。
华阳夫人摸着他雪白的脖颈,忍着泪说:“几年不见,竟长这么高了。”
华阳紫陌挎着她,笑着说:“哪里就长了。您几年不见我,这猛地一看觉着我高了,其实还是那样。走,我扶您进去歇歇。”说毕,转头对领他母亲来的宫人说:“有劳各位公公了,请一起进去喝杯茶。”
众人一听他这么说,也明白内里的意思,忙接过贵喜偷偷塞过来的银子,行礼告退了。
华阳夫人随他走进布置的精致华丽的房间,扫了眼四周的物件摆设,即使是自小长在富贵人家的她也为这般的奢华暗暗地吃惊。只见一侧的花梨木的多宝格上,摆着各种稀罕的古玩玉器,多是她从未见过的。一侧是两个博古厨,上头尽放些楠木匣子,想逝书。中间横着一架十二折的屏风,上面刻着怀素的狂草。一根紫玉笛挂在右面墙上,笛子下面是一张铺着五彩斑斓褥垫的紫檀雕花大炕,炕上设一几,几上供一个宝鼎,浓香芬馥。
华阳紫陌扶她在炕上坐了,笑着说:“这天虽热,我却畏凉,您要觉着热,我让她们把竹编的凉垫取来换上。”
华阳夫人忙摆手说:“不用换,我这身子也吃不消这凉气。你别看现在天气热,实际上那地气却还冷着,还是先铺着褥垫好,家里的我也没让换。”
华阳紫陌笑笑,端了杯茶给她,说:“您尝尝这新贡的碧螺春比您平日喝的口味怎么样?”
华阳夫人尝了口,笑着说:“是不错,比我平日里喝的强多了。”
“既如此,等您走的时候不妨带些回去。”
华阳夫人又看了看四周的物件摆设,笑着对他说道:“我看你这屋子布置的甚是精致,竟与你在家时完全的不一样。”
华阳紫陌却是眼也未抬,只是笑着对他母亲说道:“什么精致不精致的,不过是个栖身的地方罢了。我初搬进来时这屋子就是这样,只是这几年来我从未动过。”
华阳夫人听到这儿一阵心酸,不由的握住他的双手,含泪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千万般的不愿,可当日皇上下旨说你若能舍了男子之身入宫,将会为天启皇朝带来大吉,有助于皇上的安民大业,我们才强忍着心中的不舍把你送了进来。你也应当知道,这圣旨是不可违得,否则华阳家一千三百多条人命,就都保不住了。”
华阳紫陌见他母亲说到这里,眼泪已像断了线的泪珠儿一样滚落下来,忙强忍着悲痛,笑撞慰她:“我在这儿住的极好,皇上也是真心的对我好,我对家里并没有什么埋怨。我不过是随口的一句话,您也太多心了。”
他母子二人又在一起说了一会子闲话,便到了摆晚饭的时间,华阳紫陌让下面专拣他母亲爱吃的菜做了一桌,陪着他母亲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