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石不明白自家君郎为何屡屡拒绝三王子殿下,明明这是个门当户对到不行的人选,怎能就如此狠心的将殿下的真心拒之门外。翠石不懂,也不想懂,到底这都是主子们的事,他无权插手。
拓跋瑚的眼睛直直的看着窗外,手中的锦囊在他的揉捏下已不成形状,他的嘴角扬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眼睛却像饿虎一样凶狠。
“慕容辰,我的君郎,你觉得这样就能摆脱我吗,太天真了……”
慕容辰将手中的书扔到了桌子上,忍不住揉了揉额角,自从让翠石去给拓跋瑚送信,他这心就一直惴惴不安。一方面是对拓跋瑚的愧疚和不忍,而另一方面则是不知道这样的做法会不会激怒他。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时,慕容辰感觉到有人靠近,以为是翠石来报信的,就随口问了一句:“殿下怎么说?”
“自然是不会放弃。”
这个声音让慕容辰吓了一跳,他猛的一抬头就看见站在他不远处的竟是拓跋瑚。他的变化真是太大了,让慕容辰一时都呆在那里。
不过几个月的功夫,这个人就迅速的成长起来,大概是行军打仗吃了不少的苦头,整个人都晒黑了好几圈,也精瘦了很多,但是却变的魄力十足,光是站在那里就隐隐的透出了一种压迫感。
拓跋瑚脸上本来还带着点的天真稚嫩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男人的成熟和坚毅,让他不再像个男孩子一样跳脱,而是像个男子汉一样可靠稳重。
“你……”
慕容辰迟疑了一下,到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如果是对着那个还显得孩子气的拓跋瑚他可以委婉的拒绝,觉得这样他或许会知难而退。而对着这么一个经历过风霜、生死的成年人,他却知道这样的说法并不能说服他,更不能阻止他的想法。
“我回来,第一个想做的就是把这个送给你。”
拓跋瑚从胸口掏出一个小布袋,看上去灰扑扑的,完全没有曾经用过的锦袋那样华美。
慕容辰接过来打开一看,那竟是一颗硕大的狼牙,看上去粗犷而野性,似乎还能感受到上面的凶气。
除了这竟还有一个小小的东西,慕容辰倒了出来,那是一颗红豆,看上去很普通,然而其中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我在外面就想着一定要给你带个礼物,可是北戎那边太过荒凉粗蛮,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我想了半天才决定亲手猎一头狼,做个狼牙吊坠送给你,不知道你喜欢吗?”
拓跋瑚的脸上此时才略带了点羞涩的意味,让慕容辰恍然发现,这个小少年其实从来没有改变过。
“还有这个……就是,突然很想很想你,想你在干什么,跟谁在一起,有没有冷啊暖啊的。就突然想到了那么一首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想要找一颗红豆带回来,送给你,这代表着我的思念。
不过……北戎那边还真是难找到红豆,我辗转了好几个地方,才终于找到那么一丁点,在其中挑了一颗最红的带回来了。”
慕容辰不难想象,那个在草原风餐露宿、奋勇杀敌的少年是怎样抽出一点点的时间去寻觅这些礼物,就为了回来的时候能够送给自己,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手中的这两颗小东西是那么的沉重,沉重的他几乎都捧不住了。
“能收到这样珍贵的礼物我很开心……”
慕容辰看着拓跋瑚一瞬间明亮起来的眼睛,下面的话就好像堵在了喉咙眼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他将那个小小的布袋收好,放在一个木盒子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缓缓的说:“可是我的意思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你的情谊我没办法接受。”
霎时,两个人的气氛冻结了起来,冰冷的让人的牙齿都想要打颤。
拓跋瑚的嘴巴动了两下,才缓缓的吐出了几个字:“为什么?”
他实在是不明白慕容辰为何如此抗拒,不是那种不喜欢,而是完完全全的在拒绝这种事、这种可能性,甚至连一个试试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出,他到底在怕什么,拓跋瑚很想知道。
“我只能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慕容辰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难道要说自己两世为人,曾经也是个男子,到现在还没办法完全适应身份的转变,去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承欢?又或者是说,自己不想要被关在后宅里天天面对那些琐事,而是想要伪装成男子在外面建功立业?
他不能说,拓跋瑚也理解不了,所以最后只能是这么含糊其辞的来回答。
拓跋瑚自然接受不了这样的说法,他甚至有些发急,“什么道什么谋我不懂,我就只想跟你过一辈子,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何在你那里就变得如此复杂。
慕容辰,你不可能不嫁人的,就算是你现在年纪小,还能够拖两年,等到以后你难道还真像孤身一人?
好,就算你自己有这个打算,那么你的家族又真的允许吗?现在是栾州只有你们家一房,你到还无所谓,等到以后二房、三房的人都过来了,你若是不嫁,让你后面的小君郎们可怎么办,难道也随着你一生孤独?”
拓跋瑚的这几个问题正是慕容辰心中的隐患,每一句话都刺到他的痛处,让他忍不住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怒喊了一声:“住口!”
慕容辰倚在桌子上,整个人胸口起伏,大口大口的粗喘着气,看上去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