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并不知道是不是乐意跟去的李玉,一行人在李玉的指路下,找到了王珉豪父亲的公寓。
就像之前医院门口早点老板说的,这边的街坊邻居都彼此认识,见李玉回来,一个个都惊讶极了,他们都以为,进了三院的人不会回来了,这病还能治好?
但是没人敢上来打招呼,生怕李玉“发病”,只是远远地投以热切的注视。
方拾一有些无奈地被迫共享这样的注目礼,问道,“哪幢楼?”
“就是尽头那幢,四楼,404室。”李玉说道。
一行人闻言,径直往目的地走去。
走到404前,门口贴着一个立体的福字,就是店里常见的那种装饰。
应辞停下脚步,微皱起眉头。
他在404门上贴着的倒挂红福后摸索了一下,然后猛地从凸出的福字后面扯出一把东西。
“这是什么?”李玉好奇问道,只见那是三根黑色的、短粗而刚硬的黑刺,尖头锐利。
“黑荆的刺。”秦浩说道,也跟着皱起眉头。
方拾一对此有所耳闻,他为边上一头雾水的李玉解释道,“古时候荆用来做刑杖,鞭打犯人,荆上沾满了犯人的血,一层层的血叠加,干涸后,染成了黑红色。”
“一根荆杖要被染成黑荆,不知道要沾染上多少犯人的血,故而黑荆的刺绝对是至y-in至邪的东西。”
李玉点点头,“为什么他父亲门上会有这种东西?”
“那就得问对方了。”方拾一说道,他上前“笃笃”两声敲响房门。
不多时,一个独臂的老男人从门里出来应声。
“李玉?!”对方一眼先是见熟人李玉,惊讶极了,一张面色灰白的脸上露出极大的诧异,“你不是进三院了么?你病好了?!”
“王叔。”李玉低低喊了一声,面对面见对方,才发现对方到底老了多少,和他三年前印象里爽朗的模样完全变了。
他心里微堵,有些难受,到底还是没能救得了他儿子。
“病好了就好,进来吧,这里也好久没别的人来过了……这些人是?”王建强把人迎进来,然后才想起问门口那些站着的陌生人。
“他们是我朋友,有些事情想问您。”李玉说道,他微抿嘴,还没想好怎么说出口,身后的楚歌就先拉着人挤进门里了。
娃娃脸朝王建强笑笑,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楚歌怕李玉说完他们的来意后,直接被对方关在门外,所以先强行进了门再说。
“王叔,我听说王哥刚走的事情了。”李玉开口。
王建强闷声应了一下,他抽出一支烟点上,闷闷地靠着窗户抽,没说话。
“是您在医院门口种的那两棵柳树么?”李玉了眼方拾一,随后问道。
“不是。”王建强矢口否认。
“那这铁盒子也不是您埋下的?”李玉又问。
王建强闻言惊讶地过去,正是他今天刚刚埋下去的东西。
他犹豫了两秒便又摇头,“我没见过。”
“我们都见是您在那儿刨土了!”
“我说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王建强有些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哪来的你放哪儿去!跟我没关系!”
“那您一定不知道,这东西必须得放在亲人骨灰的附近了。”楚歌忽然c-h-a话,他从怀里掏出之前在医院门口买的骨灰盒,笑眯眯地弯起眼睛,“那来,我在那树边上挖出来的骨灰盒子,也和您没什么关系了。”
他把玩着骨灰盒,抛上抛下,时不时佯装失手再接住,得王建强忍不住站了起来,走到楚歌面前,沉下一张脸说道,“这是人的骨灰,你一个年轻人别瞎搞。”
“又不是你儿子的骨灰,你紧张什么?”楚歌翻了个白眼,把手里的骨灰盒随手往后一丢,得王建强脸色煞白,连忙跑过去要接住。
秦浩憨憨一笑,一米九的大个子中途一扬手就给截胡了。
王建强算是出来这群人的用意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行了,你们在树边挖出来的,是我儿子的骨灰盒,把它还给我!”
“您答应我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交代了,我就换给您。”和尚说道。
王建强点点头,秦浩还不打算还,摆明了要他先说完,只好郁闷地坐到沙发上,抽了几口烟,缓缓开口。
“自从你进了那儿后,阿豪就一直在和我念叨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我起初不信,但是他模样越来越憔悴,整个人都瘦成了皮包骨头,我只好带着他去医院、去寺庙各处。
好不容易在寺庙那儿求了一枚开光符后,他的情况大有好转,我以为事情这样就算结束了,却没想到,大概是在一年前,我发现阿豪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突然脾气暴躁无常,会摔桌子、摔椅子,总是会突然说起其他地方的事情,把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那些都是他没去过的地方……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再押着他去当初那个寺庙。
寺庙里的老僧念了经后,他就晕了过去,老和尚把他脖子上挂的开光符拎出来,符都发黑了。”
王建强说着,沉默了一会儿,过了许久才慢慢又继续说下去,“老和尚问我,阿豪是不是在市医院里上过班。我说是,但是早就辞职不做很久了。
老和尚却说,医院里的东西早早缠上他了,就算他辞职不在那儿做,也无济于事。本来以为开光符能避开那东西,却没想到只能坚持一时,现在我儿子已经不是我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