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刚要张口辩解,思思却又说道。
“我知道沈公子并非要我如此,只是思思不知沈公子所图为何,也不便轻易答应。”
“姑娘洞察人心,沈某确有私心,也是想借助思思姑娘的名声,让我这fēng_liú名声再传的广些。”
思思愣住,她见过形形□□的人,却没见过沈云这样一心要假做成纨绔子弟的。只是她也在许多朝臣中来来往往,明白这朝中之人总有些不得已,也不意多问。
“沈公子,你倒有趣。只是这样,你包下一段时间也就够了,我与老鸨签了十年死契。你若是包完,花费不菲,也不值得。”
“钱财身外物,对我来说真没什么。思思姑娘就当我是英雄救美。我虽与英雄有些差距,对美人的心是一样的。”
“沈公子,你言重了。顾思思只是一介风尘女子,不值得沈公子这样的付出。”
“值不值得,也是沈某说了算。思思姑娘若是有感于沈某的付出,何妨为我抚上一曲,就要上次听得那首琵琶曲。”
这位沈公子提的要求倒是别致,只是也不算什么难为之事。顾思思心想。“那沈公子稍等,我去取我的琵琶来。”
要说沈云对顾思思的心意,那倒是天地日月可鉴的清清白白。他听过许多关于顾思思的传言,有些虽有坊间夸大成分,只是不妨碍沈云对她的欣赏和叹惜。方才的一段对话,更是让他对顾思思多了些敬佩。这样的女子,有才气有傲气,坚强自立,知世故而不世故的个性,真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光风霁月的,是个人物。
思思端着琵琶,做了一个起手式,开始弹了起来。初时柔缓,如泉水叮咚,雨滴潇飒,突然转了一调,眼前忽现奔腾澎湃之状,如波涛夜惊,风雨骤至,银瓶乍破,铁骑枪鸣。嘈嘈切切之间,又夹珠落玉盘之声,似是诉不尽的壮怀。忽而又转轻拢慢捻之姿,音容颤颤,声音时远又近,如远山石径,如孤松盘桓。渐远渐消之时,又有一轮江心月白,流光照人。
“好曲。思思姑娘,这曲子有名字么?”
“不过是信手乱弹罢了。”
“哦(第二声),即是信手乱弹,两次竟不错一个音。”
思思惊讶地看着沈云。这曲子是她费心做的,只是这样高亢的曲子,却迎合不了来这买欢的人。那日她也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才拿来弹,谁知被有心的沈云记住了。
“乐能识人心,姑娘的曲快意潇洒,婉转动听,可见姑娘是识情之人。还是取个名罢。”
“能得沈公子的赏识,思思实感荣幸。”这些年,这句话,顾思思说的不少。这一次却没有丝毫逢场作戏的客套意思。
她听过的誓言,真真假假的,亦是不少。心里的几分情意早就磨没了。可沈云只是简单地几句话,让她竟有了多年不曾有的宽慰和感动。
“沈公子,思思今日能与你相交一场,是生平一大快事。这杯酒,我敬你。”
“谢谢思思姑娘。不过在下也不瞒姑娘,我酒量不行。只是这一杯,我是要喝的。”说着,端起方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沈云与思思的交往中,愈发敬佩这个女子的心胸,也就越发的可惜她托生在这样的地方。和老鸨谈了个价儿,加上拿相府三公子的身份相压,一直包到了思思卖身契到期之日。顾思思虽然感怀于沈云对她的尊重和爱护,对着沈云却也没生出什么绮念。她生来就不是丝萝,不会去攀附乔木。两人就是君子之交。
当年他冲冠一怒为红颜,倒成就了坊间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大家都以为,思思的卖身契一到期,沈三公子便会迎她进门。谁知,还未等到思思契约到期,沈云已成了“入土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