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巨大的闪电横劈天幕,转瞬亮起的白光之下,他终于看清了那张被雨水浇湿了眉目的脸。
——他喊的那两个字是“快走”。
下一刻,疾驰而来的汽车将他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撞飞出去。
“不!”
霍明钧在窗外雷声炸响的一刻猛地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一阵压不住的咳嗽直冲喉咙,他冷汗涔涔地捂住胸前一处陈旧的伤疤,感觉手下皮肉发烫,正在一跳一跳地抽痛着。
伏在床沿的手臂因极力忍耐而肌肉紧绷,青筋浮现,许久后霍明钧才止住咳嗽,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却是再无睡意了。
十年来他经常梦到这段经历,每次梦境都在车祸的那一帧戛然而止。然而今天这个梦却格外不同:十年的时光足以将一段记忆模糊成面目全非,霍明钧已经无法清晰地勾勒自己记忆里那个人的模样,可今晚,他却终于看清了他的面貌。
那晚在蓝越俱乐部遇见的那个男人又浮现在他脑海中,霍明钧拿过手机,皱着眉头打开了邮箱里的调查报告,直接跳到文件的附图处。
图中是谢观的近照,没化妆,看得出皮肤上的小瑕疵,然而轮廓俊美疏朗,高额挺鼻,眉目明湛。虽然衣着普通,身上却流露出一股少见的沉静气质,跟他梦中所见那个湿透嘶吼的人差了何止一星半点。
化妆和整容可以改变面部细节,却改变不了已经定型的骨骼。抛开气质衣着不论,霍明钧总觉得,梦里那个人倘若长开了,就应该是谢观这个模样。
他知道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有很多,甚至刻意寻找过,却没有一个像谢观这样,令他直觉般的感到相似。
这个念头很疯狂,却好像一棵扎下根的藤蔓,汲取着怀疑飞速生长,牢牢地攀附住了那看似牢不可破的“事实”。
霍明钧半宿未睡,第二天一大早就把霍至宽拎起来让他去打听谢观的情况。然而中午霍至宽给他回电话,却带来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失联了?”
娱乐圈里来来去去是常态,要不是霍明钧问起,谁也不会留心一个小艺人的行踪。
当初说不管的是他,这时重拾起来的也是他。霍至宽把这些人情淡薄看得再透,在霍明钧面前也不好直说,只得拼命把锅往公司身上推:“上次动手后没几天,原东家星辉影视就跟谢观解约了……说不上为难他,但中间确实闹过点矛盾,基本上是净身出户。谢观往各大影视公司投过简历,没人要他,之后就彻底销声匿迹了。”
“警方那边接到报案了吗?”
霍至宽苍白无力地安慰道:“现在的年轻人混演艺圈都是三分钟热度,挣扎几年不红自然就转行了。你也别太担心,没准人家心灰意冷,退圈回老家种地去了呢。”
“去查。”霍明钧一句话毫不留情地堵死了他的后路,没什么情绪地道,“查到他的准确位置为止。”